离了松山镇,骡马渐行渐快。果如店小二所描述,十数里后便再不见田野农舍,进入了两山夹屿的山道。“暖风熏人醉”,这个季节中午时分最容易使人犯困渴睡。廖琼英等人却精神冗长,催马更急,想在天黑之前赶至山庄镇,以免露宿荒山。
随着骡马加速,车身巅跛也渐加剧,前面车厢里传出了一个童稚的男声道:“奶奶,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呀,坐了这么多天的车还不到?”同样童稚的女音道:“笨蛋…还问…,妈妈不是说了嘛,去奶奶的妹妹家。”当是姜思齐那双龙凤胎儿女。姜氏夫人黄月桂慈祥的揉着孙儿女道:“你们两个以后要乖乖听奶奶的话,別在象以前那么淘气。如今我们家道没落大将军府已不复存在,到了姨婆家凡事要学会收敛,不能再摆公子小姐的架式……”想到姜家的悲惨现状,不觉流下了两滴浊泪。
姜家姐弟听得似懂非懂,姜怀莹扬起小手拭擦奶奶的泪痕,姐弟连心表示会当乖儿巧女。而后面车厢的诸葛妯娌也正在对话,马淑芳轻抚着婴儿娇嫩的脸庞道:“世事无常,想不到相侯府沦落到如此地步。可怜德哥音信皆无人间蒸发了一般,连孩子的面都未曾见着……事发突然,孩子至今名字都还没有起。奴家欠通文墨,此事就有劳长嫂费心了。”马淑芳也是将门之女,自幼便爱舞枪弄棒不喜女红,更别提咬文嚼字了。
言秋茹则有所不同,她祖父是汉未一代才女蔡文姬的外甥,父亲算是一位饱学经儒。出身书香世家,耳濡目染自带七分才气,诸葛尚便是慕其才名求得佳偶。她稍作沉思道:“就给他取名一个倩字罢。”马淑芳扑噗一声道:“嫂子弄错了吧?这是女孩儿常用的字眼呀,奴家生养的可是个男儿。”
言秋茹见到弟妹久违的笑容,仿如昙花悠现,阴霾的天空一线阳光穿透乌云,渲染得自己也为之一畅道:“我何尚不知,这是为了对应他哥哥岚儿之名。岚儿可是公侯爷亲自命名……”一旦提起公侯爷诸葛瞻,夫君诸葛尚的音容笑貌自然泛起,鼻头不由酸楚哽咽而顿,瞬间明朗又跌回了谷底。
马淑芳忙安慰道:“嫂嫂说得是,却是小妹孤漏寡闻了。自此孩儿便唤作诸葛倩吧…”睹儿思父,难免也是悲从中来。半响她忍住感伤别开话题道:“嫂嫂曾言及,此次随姜家婆婆同行,起初你并不愿意。是婆婆说出一段诸葛家族的隐事,你才答应。却不知究为何等隐事改变了你的态度?还望嫂嫂明示以悉小妹心中之疑。”
言秋茹叹了口气缓缓:“这件事你就是不问起,我也打算跟你说,免得见面之时你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并非我有意相瞒,实是来不及细说。”接着她话锋一转问道:“弟妹可曾听说过夫家祖相爷曾有一女名唤诸葛琴的么?”马淑芳凝思道:“我在家中闺阁之时,是好象听说过。传闻此女文韬武略远胜须眉,曾追随祖相爷左右立下赫赫战绩。只是后来单骑陷入敌军包围,壮烈殉国。奴家嫁入相侯府后,倒是从末听人提及,我也就不曾想起此事。”
言秋茹点点头道:“可能是你嫁过来时日不久,而事情又过去了多年淡出了人们的记忆。只因那是祖相爷的一生之痛,严禁侯府诸人谈论涉及。我也曾听到过些许风言,就悄悄问过尚哥。尚哥坚持说姑姑已逝,不许我多所打听再所提及,我也就没太在意就此作罢。其实姜婆婆告诉我诸葛姑姑健在人间之时,我也感到十分惊讶。祖相爷智计百出算无遗策,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怎么自家会有这等怪事发生?”
她停了停看向弟妹的反应,关乎夫家直系亲属的事,马淑芳当然是一副聚精会神的模样。“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会不会是祖相爷当年就已知道诸葛家族会有今日之祸,而预先伏下的退路呢?”言秋茹两番发出疑问,马淑芳已知嫂子是想听听她的看法。但自己不知道来龙去脉没头没脑该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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