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意散去,夜衣挣扎着从冰凉硌人的地铺上翻起身,左手揉着依旧不肯张开的双眼,右手在往后胡乱地摸索着,一把抓住一个看起来快老掉牙的灰褐色闹钟,看了看时间,四点零二。
“不对啊,太阳这么高,这钟又罢工了。”夜衣略带着些许怨气嚷嚷道,然后从旁边的外衣里扒出了自己那用了三年的破烂山寨手机。
“九点零五,夜小鱼,快起床,自习功课”。夜衣一骨碌起身,披上了那件咖色防晒衣,便站到一层将整间简陋的房屋隔成两半的厚厚幕帘前,对里面吼了起来。
“又来,烦不烦啊!”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让人听起来好似坠入了清凉山泉之中,然后里面便响起窸窸的穿衣声,让人听起来不由得有些心神摇拽,但夜衣对她的感觉和贤者时间的男人几乎一样,完全没什么反应。
夜衣开始说教起来,“明年这儿会儿你就换上高中了,我学校离家有些远,到时候又照顾不了你,你现在还这么喜欢赖床,我怎么放心啊!”
灰褐色慕帘唰地被拉开,虽后便看到一张清秀的小脸,柳眉薄唇,但一张小嘴却是不高兴地噘着,显然对夜衣的话有些不喜。
十六岁的少女,虽还未完全长开,但身高已是不低,脑袋已然能碰到夜衣的薄唇了,此时穿了一套紫色卡通睡衣,上面印着唐老鸭的四案,脚仔蹬着一双拖鞋坐到了反够两人坐的沙发上,打开了电视开始随便找节目消磨时间,显然夜衣也是不得已才打地铺。
夜衣看着夜小鱼起了身,便到了一旁的灶台上开始做早餐,有些老旧的灶台打了两三次才起了火,夜衣从灶台下面的篓里拿出了几颗鸡蛋开始做鸡蛋羹.夜小鱼仍然百无聊赖地翻着电视节日,但眼神却不时瞥向夜衣的背影,嘴角从起了床就一直撅着,显然不怎么高兴。
夜衣是个孤儿,从有记忆开始他就呆在孤儿院,夜小鱼原本不叫夜小鱼,她是夜衣在孤儿院唯一能算得上朋友的人,虽然夜小鱼比夜衣小了三岁。
夜衣发烧时,夜小鱼会陪他说话,夜衣被欺负时,她会跳起来打那些小孩。孤儿院的规定,如果小孩到十六岁还没人领养,那就要出来自力更生了。
之前有对夫妇在夜衣十二岁时看中过他,在那之前,他对“父母”这种陌生的事物有些好奇,那天,那对夫妇本看中一个孩子,但看了记录以后,知道那孩子是个病秧子,便放弃了,直到看见夜衣,但夜衣其实也是个病秧子,常感冒,但那对夫妇看见夜衣就像看见一件精美的玩具,夜衣看到他们的目光便有些不情愿,。
而夜小鱼那时候才九岁,看起来像个小泥娃娃,那对夫妇便也没看她一眼,但夜小鱼看到夜衣要被带走,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一哭,便让夜衣不愿走了,放弃了对父母的念想,在孤儿院呆到了十六岁。
夜衣出了孤儿院,安顿了下来,开始过勤工俭学的日子。
但过了几周,一天放学回家,他错愕地看到,夜小童就蹲在自己的简陋出租屋门前,巴巴的望着他。
夜衣狠心将她送回了孤儿院,但夜小鱼被夜衣赶走了两三次迟来,夜衣就不再赶她,接纳了进来,而那时起,夜小鱼就改名叫夜小鱼了。
今天是夜衣大学开学日,在杭都,这种平民窟一般的地方距高中还好,但要说大学城,那便是天南地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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