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凛冽的寒风夹杂着鹅毛般的雪花在空中狂舞,大地早已白茫茫一片,风依旧在吹,雪依旧在下。
一男子自西而来,他每走一步,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似这般连下十数天的大雪,没有人愿意出门,更别说在这风雪中独行。
只看男子身后拖曳着的一地鲜红,并知不是寻常的风雪客。
他的每一步走的都很稳,每一步都带着血在前行。他的头发凌乱,脸上满是被冰冻的血污,唯独那一双黝黑的双眼坚定有神。身上的黑色长袍残破不堪,手里握着一柄长剑,剑长三尺,剑宽一寸五,一条金龙缠绕剑柄,剑身通体乌黑,暗淡无光,却寒气逼人。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长啸:“林炎鸿,你今日跑不掉了,今日就是你的祭日。”
林炎鸿转身望向追来的三人,三人紫衣高冠,踏雪而来,仙风道骨一般,只是配上了那小八字胡,三角眼就尽显阴邪。
“祝天冷,你是来送死的吗?”林炎鸿看着三人之中为首之人道,说着紧了紧手里的剑。
祝天冷哈哈一笑道:“林炎鸿,如果是你全盛时期,莫说是我三人,就是我紫月阁五位长老皆在,或许都会退避三舍。如今的你身受重伤,我一人便能杀你,况且我三人,还会怕你。”
“那便试试,你紫月阁阴险狡诈,暗下毒药,屠我满门,枉为正派。”
“只要杀了你,又有谁知道是紫月阁所做,怪就怪你自己怀璧其罪。如若你现在把龙吟剑交出来,我给你一个痛快。”
林炎鸿拿起手中的剑,横与胸前,仔细的端详着手里的剑,然后抬起手来轻轻的摸了摸剑身上那淡淡的云纹,低声道:“确实是把好剑呢。”
祝天冷看着林炎鸿手里的龙吟剑两眼放光,就是这柄剑,通体乌黑,金龙为柄。
“林炎鸿,龙吟剑今日该易主了。”
祝天冷眼神对身旁的两人示意,两人意会,三人成合击之势把林炎鸿困在其中。
林炎鸿淡淡的看了一眼三人,轻轻的放下横与胸前的龙吟剑,对祝天冷几人道:“既然你们迫不及待求死,那便成全你们。”
说罢,剑随身起,带起一堆雪朝祝天冷直击而去。
祝天冷不敢大意,连忙后退数步,一记压剑应对林炎鸿的直击,随后两下横挑,避开了林炎鸿的攻击。虽然刚才他口出狂言,但是面对林炎鸿,哪怕身负重伤的林炎鸿祝天冷亦是不敢大意。
林炎鸿见祝天冷不与自己正面交手,亦是知道这几人想要拖跨自己,如今深受重伤,体内余毒未解,不可久战,只有速战速决。
林炎鸿望着祝天冷道:“这就是你说的一人便可杀我,如今也只会闪躲?”
祝天冷冷冷道:“林炎鸿,你不用逞口舌之快,只要你死,其他不重要。”
林炎鸿见激将法也不能奏效,遂转身攻向陈鹏,陈鹏哪里料到林炎鸿会转攻自己,好在都是老江湖,应变能力很强,及时躲过了林炎鸿的攻击,饶是如此,陈鹏的衣袖还是被林炎鸿削下了一片。
陈鹏躲过一剑舒了口气,同时也恼怒不堪,堂堂紫月阁长老,被重伤垂死之人划破衣服,颜面何存。正想反击,就听到祝天冷道:“陈鹏,不要大意,今日是要他死,不要逞匹夫之勇。”
陈鹏闻言,看了一眼林炎鸿,压住心中的怒气阴恻道:“林庄主不亏为快剑,如此重伤还能这般厉害。”
“杀尔,不过须臾。”
“林庄主全盛之时,我信。现在的你还杀不了我。”
“那就试试”
林炎鸿以快剑闻名江湖,江湖亦报以他快剑的名号。他的剑很快,快到可以一剑断水,只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他全身是伤,又身中剧毒,剑也慢上了几分,根本用不出闻名天下的快剑断水了。
林炎鸿本想先击杀一人,逐个击破,既然行不通,那就只能用那一招了。
林炎鸿双手握剑,随即以自身为中点,一记横贯八方带着剑气直袭三人而去。三人哪曾想过以快剑闻名的林炎鸿尽然用出了刀法横贯八方,只有祝天冷靠着内力深厚反应迅速抵挡了这一记猛攻,陈鹏二人却是被剑气震出一丈,口吐鲜血,半跪在地,显然已经伤及内附,重伤垂死,宗师级高手,哪怕深受重伤,舍命一击却不是陈鹏这样的顶级高手能抵挡得住的。
“未曾想快剑林炎鸿,刀法也如此了得。”
这一招横贯八方,掏空了林炎鸿仅剩的一缕真气,林炎鸿大吐了一口血,血非鲜红,而是带着黑色,看来确实中毒太深,现在又无真气护体,似乎真的已经到了绝路了。
林炎鸿只得以剑做拐支撑身体才未倒下。
“祝天冷,现在只余你一人,你想怎么死?”
“林炎鸿,你还能用剑吗?”
“你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祝天冷冷冷的看了看陈鹏二人,二人之状况不死也没有再战之力了,面对已经宗师的林炎鸿竟如此大意,死有余辜。
眼下只余自己,林炎鸿现在的状态已然不可再战,那就自己来结束这个江湖上最年轻的宗师吧,想到此处,祝天冷竟有丝丝兴奋。
祝天冷提剑向前,身形也越来越快,一记鹰击长空直袭林炎鸿胸前,来势汹汹,毫无保留。
林炎鸿看着越来越近的剑,在抵达胸口的一瞬间,林炎鸿起剑,上挑,转身,一招天地同寿。
一柄剑,两个人,林炎鸿在前,祝天冷在后,就这么静静的矗立在冰天雪地之中。
祝天冷口中留着鲜血,喃喃道:“怎么可能?宗师果然不一样吗?”
林炎鸿看着祝天冷那已经失去力量的手臂缓缓垂下,手里的剑也掉落在雪中。
林炎鸿缓缓的抽出插在自己和祝天冷身上的龙吟。
当龙吟从身体被抽出的瞬间,林炎鸿终于支撑不住,跪在了雪地之中,积雪淹没了他的胸口,寒冷瞬间侵袭林炎鸿全身,彻骨的冷也让林炎鸿头脑清晰了些。
林炎鸿自知自身状况,如果不能及时医治,只能命丧于此了,可是想到整个天乾山庄被屠,此仇不报,林炎鸿无法去面对那些死去的亲人。
林炎鸿以剑做拐,奋力站起身子,望了望前方,茫茫大雪,一片寂寥,唯有继续前行,只是他的步伐有些不稳,只能借助剑的助力才勉强行走。
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林炎鸿也不知走了多久,多日的奔波,又失血过多,他再也挡不住袭来的困意,轰然倒下。
一道雪白的身影在雪上狂奔,如果不是头上的狗头貂帽,很难发现有一个人雪中奔跑。
扑通,奔跑在雪地的身影突然一个跟斗栽进了雪中。
一个少年抬起头来,面容清秀,头顶冒着热气,不知是奔跑太热还是为自己摔了一觉感到羞愧,少年一脸嫣红。身着白色熊皮,与雪地的白相差无几,他捡起落在地上的狗头貂帽,拍了拍上面的残雪,重新戴在头上。
他回首看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他摔了个狗吃屎。
骤然发现雪地里躺着一个人,满身血污已经凝固,少年向后退了退,又摔倒在雪地之中。
“阿爹,阿爹,快来,这里有个死人。”少年朝着来时的方向大叫道,脸上带着惊恐,却又好奇的靠了过去。
又一个身着白色熊皮的身影飞奔而来,来人身形高大威猛,身上的兽皮更显野性。
男子来到少年身边,一把把少年拉到身后,随后俯下身去看地上“死人”。
男子探了探鼻息,鼻息微弱,时有时无。再看此人满身血污,身上大小伤口无数,腹部的那一道伤口怕是贯穿了整个腹部。这样的伤势都还没死,这人命真硬,手里握着的剑通体乌黑,不似凡品,这样的人又怎能一般。
男子内心闪过无数念头,一旁的少年见阿爹不做声,大起胆子探了探那个“死人”的鼻息,还有气。
“阿爹,他不是死人,他还活着。”少年抬头望向男子急切道。
男子看着少年那清澈的眼睛,也罢,如果真的是恶人,再除去便是。
他蹲下身子对少年说:“宁儿,阿爹问你,如若所救之人乃是无恶不作之人,你会如何?”
少年道:“阿爹,此时他快要死了,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先救人吧。”
男子听道少年的回答点了点头,宁儿一向善良,如果真是恶人,也可以让宁儿警惕。
宁儿找来雪橇,雪橇是由几根粗大的木棒交错捆绑在一起的,雪橇上还有几只野兔,父子两人本是趁雪停之际出来收猎物的,现在遇到了这么个“死人”,也只能先把他运回去了。
这个“死人”自然就是林炎鸿,男人把林炎鸿弄到雪橇上,招呼宁儿跟上。
林炎鸿幽幽的醒来,他记得自己最后倒在雪地之中,现在却躺在床上,难道自己被紫月阁所擒?林炎鸿一阵苦笑,悲从中来,想他林炎鸿,江湖最年轻的宗师,号称快剑,终究还是落入了紫月阁之手吗?
林炎鸿环视四周,这是一座木屋,屋子不大,一眼尽收眼底,几张简陋的家具,别无长物。
嗯?桌上放着的是龙吟?
如果是紫月阁擒住了自己,又怎会把龙吟留在这里。难道自己被他人所救?
见不像是被紫月阁所擒,林炎鸿慢慢放下心来,不知何人救了自己,救命之恩却又如何能报呢?思来想去林炎鸿竟发现自己无以为报,虽身为天乾山庄庄主,又是年轻宗师,可是平日里除了修行武功,就是和天下豪杰为伍,如今天乾山庄被紫月阁所屠,十年所藏,一遭尽空,唯有这柄龙吟伴他身旁。
思虑太久,一丝丝疲倦侵袭而来,迷糊中有人走进了院子,一个年轻的声音道:“阿爹,不知道那个怪人醒了没有?”
“那么重的伤一时半会醒不了”
原来是一对父子啊。林炎鸿迷迷糊糊的,在睡梦中见到了自己的儿子林辰,他依然调皮的在院内上窜下跳,林炎鸿快步上前一把抱住林彦清,未语泪先流,谁言男儿不流泪,只是未到伤心时。
“辰儿,爹爹好想你啊”
床上的林炎鸿留下两行清泪,喉咙发出了哽咽的声音。
正在给他换药的男子看见林炎鸿的样子,又是一个可悲之人么?到底是得罪了什么样的人,又是下毒,又是追杀。
救下他,不知道这安宁的日子还能过多久呢?
男子不在去想那些烦人的事,既然人已经救了,再去后悔不是他安朝阳的行事。
安朝阳曾也是江湖中人,对于这个江湖他深有体会。
紫月阁
一模样俊秀的男子看着面前的沙盘,沙盘上一张张旗帜插在上面。男子轻轻的拔起了一面旗帜,旗帜上书天乾二字,随手丢在了旁边的火盆之中。这就是紫月阁阁主莫殇,因生得俊美,江湖人称玉面书生,命运似乎对莫殇太好了,不仅给了他这样的容貌,也给了他宗师的实力。
天乾以灭,下一个该是霸刀了。
一个弟子急冲冲的跑了进来。
“阁主,祝长老死了。”
“什么,祝天冷死了,那林炎鸿呢?抓到了吗?”
“风雪太大,属下只找到了祝长老几人的尸体,没有找到林炎鸿。”
“废物,一个深重奇毒,浑身是伤的人都留不住。”
祝天冷几人可是实打实的顶级高手,祝天冷更是顶级高手里的高手了,竟然都死在了林炎鸿手里。
“祝天冷怎么死的?”
“回阁主,祝长老被穿胸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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