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香儿又说：“之前在江南战场的时候，臣妾误解了皇上的意思，这才对娘娘出手不敬，伤了娘娘，如今关娘娘伤势无碍，故而特来请罪，娘娘若是怪罪要罚，臣妾毫无怨言。”
提起当初在江南，慕清莹就是心里一疼，当初的一切她已经不愿再去想，如今被面前的人提起才想起那些不堪和狼狈。
当初的一切自然不会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若真的惩治了香儿，以她现在的身份，那么多日虎视眈眈，她难免会落下一个心思狭隘的名声。
不论怎么说，香儿找的这个不痛快还真让她有些恼火。
但是半晌，她也只能道一句：“无事。”
香儿似乎这才安心，便又笑道：“之前娘娘失踪皇上很是伤心，差人寻了良久也没个消息，前朝大臣这才提议让臣妾做皇后，臣妾本觉不妥，但是皇上暗卫臣妾，让臣妾安心，这才开始张罗，便不想又忽然有了娘娘的消息，皇上便立马取消了，由此可见皇上还是很在乎娘娘的。”
她就是故意提起之前封后的事情，虽然最后没成功，但是她不相信慕清莹就真的万全不在意，她就是要膈应她。
慕清莹自然是在意的，当初夏止轩有心思要立后，那不就是放弃自己吗？只是她一直让自己不去在意罢了。
如今香儿已经是贵妃，她不在的那段时间她便是代理皇后之职，如今仔细想来，夏止轩待香儿确实有些不同。
心里虽然有些难受，但是慕清莹怎么可能看不出香儿此番的心思。
如今她已经恢复记忆，再不似从前那样好拿捏，对方既然想要她不舒服，她自然也得让对方知道她不是软柿子：“皇上挂念本宫，本宫自然知道，本来本宫觉得既然已经离宫，又何必回来打扰，扰了清净，但是皇上向本宫再三保证些许，本宫这才答应回来的。”
“皇上说，这皇后位别人坐，他不放心，得本宫亲自回来才成，贵妃你看是不是？”
香儿面如菜色，从前的慕清莹哪里会是这般牙尖嘴利，失踪了一段时间莫非连性格都变了？
没有讨到丝毫好处，也知道现在的慕清莹和从前不同了，香儿不欲多留，勉强笑着告辞离开。
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慕清莹脸上的笑意也一点点退下，心里涌起一股怅然。
晚上的时候夏止轩来了元和宫，恍然发现了慕清莹左肩上的伤口，他的视线久久停住：“疼不疼？”
慕清莹好笑：“这么久了，早就好了，不疼。”
他忽然伸手轻轻摩挲着那疤痕，语气满满都是怜惜和懊悔：“当时一定很疼吧，朕居然没有认出你。”
慕清莹轻轻一声叹息，伸手将他的手覆住：“我们都把那些事情忘记吧，以后谁也不提起了。”
知道她心里也很不好受，夏止轩勉强撑起一个笑意：“好，都忘记。”
一夜安眠，窗外合欢花又几度开谢了。
翌日，慕清莹醒来的时候，夏止轩竟然没有去早朝，她惊讶：“怎么还不上朝？”
“还早。”夏止轩伸手将她牵起来，“之前在书上看到夫妻间描眉一事，后来想想朕好像从来没有为清莹画过，便觉遗憾，如今有了机会自然不能错过。”
“你倒是有闲心。”嘴上虽然这样说，但是慕清莹还是坐在了鸾镜前。
说起来，两人确实没有这么风花雪月过，一时间她倒是有些不适应了。
夏止轩去了青黛十分认真的给她描眉，慕清莹看着镜子里他专注的神色，忍不住柔和了视线。
有言画眉深浅入时无，夏止轩虽然是初次尝试，但是画好之后看起来与寻常无异。
两弯清秀黛眉，一张精致红颜，确实美矣。
之后夏止轩又兴致突发的要给慕清莹绾发，慕清莹有没有推拒，看着他动作生涩的给自己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又缓缓簪上步摇玉簪。
就这样坐在妆台前，身后是他垂眸的认真模样，窗外有探窗新枝，滴露晶莹，慕清莹的心在这瞬间变得异常安宁，竟然恍恍惚惚有种错觉，可以一直这样岁月静好下去。
回过神，慕清莹看了一眼窗外，天光正好，但终究不可贪恋，便道：“时辰不早了，皇上该上朝了。”
夏止轩也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然后垂首弯腰在她颊边轻轻落下一吻，这才起身离开。
他离开之后良久，慕清莹下意识身上抚了抚被夏止轩吻过的地方，垂眸笑了笑。
留下来，或许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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