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魁的话，当然是一面之词。
但是叶一鸣自己忽悠人忽悠了那么多次，对于人说话时候是否说谎的辨识度，要比夏慕影高一些。
虽然不能看见赵魁脸上的表情，透过他说话时候的微表情进行判断真假，但是从语气，还有停顿的时刻，多多少少也是能够察觉出，这个人说的东西是不是有古怪的地方。
不能说绝对准确，但是面对同类的直觉还在。
赵魁从一开始跟自己说的跟他的真实想法比起来，似乎——不，不要说“似乎”，应该就是八九不离十了，没有差多少没告诉自己的。
如果还有没告诉自己的，那应该是负责提问题的人没有点题到位，赵魁无法理解对方想要的答案，因此无法说出对应的信息。
赵魁似乎自己也有些不满和困惑，对着眼前唯一可以倾诉的人说道：“可是你们要让我回答问题，又不是每日过来问问题。而是把我困在这里，时而想起来了便问上一句，常常问得都是一样的问题，我也只能回答一样的答案，因为我没有第二个答案可以选择了。但是，你们
又不开心，还经常不满意。我想很认真地去做你们说的我该做的事情，但如果这个地方……并没有其他要我做的事情的话……”
“没有其他要你做的事情的话？”
叶一鸣顺着他的话头问道，让他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人在听。
“那我就要离开这里，寻找下一个地方——有人知道我要做什么事情的地方。”赵魁的马尾晃了晃，最后停下来，似乎在直直地看着叶一鸣。
“但凡有要你做的事情，只要任何人、任何事你都可以？”叶一鸣张了张口，惊讶道。
赵魁点了点头，圆圈变扁又立起来，像是一个圆被折了一半，又被重新打开一样。
“呵呵呵……我说我知道你应该做什么，你信吗？”
叶一鸣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转，眯起来，露出奸商的笑意。
赵魁猛地一震。
从叶一鸣的角度，他可以明显地看见赵魁身上的线条抖了抖。
“我应该做什么……”赵魁杂音的声音传来。
“你应该听我的话，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拐卖儿童与智障小能手叶某人一点都不脸红地说道，嘴角坏坏的笑意，似乎在说他随时要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赵魁又是一震。
比起刚刚的剧烈震动到还可以看见晃影的幅度不一样，这一次的震动，似乎是他下定决心时带来的震动。
“我明白了。”
赵魁说道。
用浑厚的低沉的嗓音，嗓音里，再也没有之前传来的像是信号不好沙沙作响的杂音。
他的话音刚落，单纯的线条组成的火柴人的身形竟然发生了变化！
叶一鸣的笑意僵在嘴角，吃惊地看着像是有人在自己现场手绘直播一样，从赵魁的身上长出了新的线条和点。
点连城线，线连成面。
有谁在勾勒着什么，最后面与面相接。
赵魁不再是一个火柴人。
他的四肢进一步丰富，成为了一个——
灰色剪影。
没有五官，没有穿着，圆圆的头顶上马尾还在。但是，赵魁这一次终于有了足够大的可以计算阴影的面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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