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熹微,山雾浓寒。
村子响起一阵阵开门声,黑洞洞的厨房石灶旁,火石敲击闪出光亮,窜出火苗的茅草照亮妇人欢喜的面容,夜露打湿的茅草可不容易引燃。
起火添柴,给陶罐舀水,架上灶头。
雾气越来越浓,虽然天色已亮,却仍旧像阴雨天气一样灰蒙蒙的,视线只能看到几步之外朦胧影子。
陆陆续续第二波也起床了,都是各家老少男丁,呵着冷气、打着哆嗦来到井边打水,把清澈见底的冷水倒入早已浸成黑褐色的木盆,咬咬牙也不伸手试温,解开上衣往井边大石头上一扔,光膀子就抄起冰寒刺骨的井水搓洗面部,颈部,胳膊上身……
女子和某些身娇肉贵的“贵客”就不能这样了,蕴含“地气”的彻寒井水刺激气血,能够明显壮练筋骨。但女子万万不能“筋粗骨壮”的,她们洗漱都要用隔夜的存水煮沸放凉,经大火猛煮后“地气”才会散去,这样的水才能润养她们。
真要穷的连柴火也缺,或者动乱时大量迁徙无法烧水,那种情况下女子自然只能如男人一样。只是“筋骨粗壮”还好说,起码困难到那种地步拥有一副堪比男子的体格也更容易活下去。但女子因“天葵”原因本来气血就虚,如此“地气”刺激下透支的却是元气,往往寿不过四十,而且年岁越大疾病越多,最终只能卧于床榻痛苦离去。
太阳高升,雾气却还没散去多少,祝氏喊起姑娘家,不多时后院石屋开门,一个温柔、一个娇脆的声音叽叽喳喳来到前院厨房,挽起袖子捉住布头在温水里搓搓,弯腰洗漱起来。
“小郎君起了没?”
“娘,我去看看……还没呢!”
“那就先盛两碗给你阿爷阿兄,咱娘仨等小郎君用过早食再说。”
“唔!又等啊?”
“……娘!让小黛也盛一碗吧!她正长身体呢!”
“嗨!贪嘴丫头,一点规矩也不懂…………盛吧盛吧!”
“嘻嘻!谢谢娘!韵姐真好!”
“哼!娘是为你好,小韵惯着你才是害你……”
“嘻嘻!娘也好!娘最好了!”
……
赵刚睡得并不好,夜半噩梦太多了,当然也有“好梦”……
屋里一夜过去倒是不算太冷,一鼓作气掀开褥子,哆哆嗦嗦把厚实的兽皮夹克穿里面,再套上长裤外衣,缠好袜子蹬上棉靴,掖一掖领口,原地跳跳感觉还行,就推门出去。
他驾轻就熟的和一家子打招呼,一家之主景洪已经和儿子景青在休整打猎具装,外加制作一些木石农具,他们家田亩不多,倚仗其他村人耕作,收成只取一半,另外就是农具耗用还得他家出。
刚刚就是砍凿木头敲砸石头的动静把赵刚叫醒的。
“小郎君先洗漱吧!韵儿去打水!”祝氏走出厨房笑道,正在院子里挑架皮货挂晾的高挑女孩应声便去,不大一会就端着木盆过来了。
赵刚低头谢过,脸皮发红。
清洗一番,费劲吧啦的赶紧端着沉重木盆自己去倒了,把盆还给女孩。
这会儿父子俩敲打的频率都慢了,祝氏也笑呵呵站在厨房前不动,赵刚余光能感受到一家子都在看他。
然后就是吃早饭,肉糜粥一大海碗,咸菜,咸肉,也就罢了。
刚出锅的煮鸡蛋大约还是很烫,但另一个小姑娘却嘶嘶吸着凉气,站在桌边帮他剥了壳放进肉粥里。
赵刚想把脑袋低到裤裆里,前几天他都是委婉拒绝过的,但没用,这小妹子一听他巴拉巴拉说这说那,一没主意就扭头大声喊爹喊娘问夫妇俩咋办,那种场面更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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