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陈子良背个背篓,带些银两,启程向郭北县。一来买点柴油米面,二也想去找找小香,看他能不能帮自己找杜家的佃户。
赶巧,这日张夫人有几个莱山县的亲戚来访,下午陈子良赶完场来时,朱家恰在招待远客。
来的远客是张夫人的兄弟张俊和他的三个儿子:大公子张树名,二公子张树功,三公子张树业。来也不为别的,正是三公子张树业如今也是十七八的俊后生,听闻朱家侧室生的二小姐朱汝茗也是二八芳龄,便想来讨个亲事,两家亲上加亲。
话虽如此,张树业倒郁闷得很。他觉得,大丈夫行走世间,当先立业再成家,而眼下自己名下连个产业也没有——何况自己与这朱家二小姐素未谋面,唐突之下就要拜堂成亲,实在大不妥当。所以,只见得两家长辈在屋里家长里短,朱二小姐在帘后掩面含羞,他张树业倒推说解手,自己在大院躲清闲。
张树业正抬头数树叶,忽听朱家家丁通报:
“陈家小爷来访!”
他诧然回头,和笑盈盈进屋的陈子良撞了个对眼。陈子良印象里,朱家没这号人物,便开口:“小弟陈子良,敢问兄台是——”
“啊,小弟张树业,是张夫人的外甥。”张树业行个抱拳,“见过陈兄。”
却说通报进了书房里,朱家人都是诧异。朱相玲和自己的妹妹一同躲帘后,本想听个热闹,听到陈子良来了,反吸口凉气。
“我这妹妹天生丽质,陈子良又偏偏这时候来,是要和张公子抢亲不成?”
她普信女般地想着,又听父亲叫下人传子良进来,更觉气恼。
张家大方之家,和朱家门当户对——他陈子良哪根葱,有资格来这场合?
而大院里,陈子良跟张树业相识了,便天南海北地同张树业胡谄起来拉关系。张树业听这兄弟见多识广,又幽默风趣,没聊几句,大感投机,直道相见恨晚。待朱老爷叫人传时,两人已经打开话匣子,欢声笑语,只差没勾肩搭背地走去书房。
张家长辈看来的是个和小老三差不多大小的公子,不约而同有些担忧;朱家堂上的公子和帘后的小姐只道陈子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背着背篓,一副下人相,个个面露鄙夷;朱昱则不慌不慢地给陈子良叫茶,让他把背篓先放下,这才问:“贤侄今番造访,又有何事?”
“回舅舅,侄儿想去看看杜家的田地,特来找您借人带路的。”陈子良好像没感觉到房中诸人异样的目光,大大方方地答着,“上次我和小香相谈甚欢,不知这次也可派他带我?”
“你要去杜家田地,早些来还行——这个点才到,我倒劝你今晚先在这歇下,明天一大早去。”
“啊,那这也太……”
“麻烦什么,都是亲戚。”朱昱大笑,“我看你和树业倒是臭味相投,今晚你俩睡一间厢房可好?”
“那就麻烦舅舅了。”
于是两个少年又嘻嘻哈哈地出去,留着朱家两个小姐在帘后生闷气。
“你看着吧,陈子良肯定会忽悠张公子……”朱相玲小声说。
朱汝茗马上啐了口唾沫:“我呸,就他那穷酸样——张公子能和他搭上,肯定也不是什么好男子。”
而书房里,张家人对陈子良来了兴趣,见陈子良走了,忙问朱昱:“刚刚那个少爷,是陈五爷家的儿子吗?”
“那是陈老爷的侄儿——陈五爷一家绝了户,这侄儿就从陈家庄来继承陈五爷的家业。他是改了籍的,挂在楚州,可以科考,就是整日游手好闲,不好好读书。”朱昱叹气一声,忽而一笑,“倒是人还算有趣——树业肯和他交往,不错。”
张夫人轻哂起来:“老爷您说笑了,这陈家小子没什么大见识,只怕带坏了树业哩。”
“你们有什么见识?——这陈子良可是有点大智慧的。”朱昱马上反驳,“他若没些造化,能在他家那宅子平安这么多天?”
朱家后辈们早就听惯老爹对陈子良这种过誉之言,纷纷嗤鼻,不以为然。张家几位长辈倒若有所思,沉吟片刻,又向朱昱打探更多关于陈子良的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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