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凡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张清扬挥了挥手，示意等他说完：“我在几年前身为辽河的市委书记时，就思考过农业改革。我们国家的农业落后西方国家几十年，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但我们有一个很大的优势，就是可以以西方国家的农业发展历程为借鉴。这些年原始农业生产方式的不足与劣势已表现得越来越明显。农业要发展，必须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向西方国家的农业型工业靠拢。其实说白了，农业也可以当成一种工业来发展。”
张清扬停顿了片刻，接着说：“农业现代化的改革，是一个工业发展的路子，如果搞好了，自然会带动机械化的普及速度。但问题是全国十亿农民，现在只有炮台乡这个小小的示点达到了全部机械化操作，其它地方也只有一些种粮大户选择了机械化，所以如果我设想的农业改革失败，那么农机制造这个行业……也不会有大的起色。对于这种大型项目，我们政府是必须支持的。但是，为了替投资者考虑，我很谨慎。”
伊凡笑着点了点头，望着张清扬的目光中带着几分赞许。
张清扬接着说道：“你们民营企业自主经营，我是无权指手画脚的。但你这份计划书中提到借助江洲农业改革示范点的成功，从而带动全国大面积的农业机械化普及，这个……我就有点担心啊！”
张清扬起身走到书橱旁，拿出一只文件夹，其中夹着厚厚一叠调研资料。这是一份关于我国农业现代化改革进程的资料。
张清扬摆在伊凡面前，笑道：“这份东西很专业，种类也很多，我就简单的说说吧。这份文件可以显示我国农机普及很慢。但在几十年前，领导层曾经重视过这个问题，在人民公社时代就推广过农机进程，那时候农机普及速度以每年百分之二十五的速度高速增涨，但后来……情况你也知道，随着政治体制的混乱，工业倒退，农业机械化的进程当然也就被推迟了。”
“后来，随着我们国家当时农业集体化的失败，又重新分田到户，搞个体化发展。个体化虽然促进了粮食的产量和农民的积集性，但却阻碍和损害了我国农业机械化的进程，与社会化大生产的方向背道而驰。直到现在，农民爱田护田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也就是所谓的小农思想，所以农业改革仍然是一个缓慢的过程。小凡，你和胡先生想投身这个行业，可是要好好的盘算啊！”
张清扬语重心长地讲完以后，喝了一大口茶。
伊凡一脸笑意，望了张清扬好一会儿，似乎是在思考。整个办公室陷入了一片沉寂。过了好一会儿，伊凡试图打破这个僵局。微笑道：“谢谢您的这翻话，我会把您最真诚的态度转达给一白。但是我同样要向您转达一白的话。在我来之前，一白曾经对我说过，只要农业改革的示点成功，有了您在前面顶住压力，国家上层一但重视改革成果，那么这项改革就会大面积试行，三年到五年以后，我国的农机销售将会挤进全球前五名！农机制造是一个缓慢的过程，我们有足够的资金和热情等待，这点您不必要担心。”
张清扬心中一颤，先不说胡一白的分析和预言是否正确，单是他对自己的了解就令人汗颜。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他能够如此敏锐地觉察到经济市场与农业改革间的关联，更能捕捉到张清扬的心思，这让他拥有一种可怕的感觉。
张清扬定了定心神，笑道：“看来你们下定决心搞这个了，我刚才在计划书里看到你们是想并购我市的强农机械有限公司？想利用国有的牌子大做文章，这个路子到是很对啊！”
强农机械有限公司是一家小公司，以生产农业拖拉机为主业，生产一些低端产品。最近几年正频临倒闭。张清扬早就想对这个公司下手重组了，没想到立刻被胡一白抓住了空子。
伊凡点头道：“强农机械是老牌子了，资质执照各种手续齐全，一白的想法是对这个场子大换血，从德国引进生产流水线，培训新工人，打造农机制造的国有品牌产业！”
“强农机械是一个烂摊子啊，我到是希望有人收购重组，”张清扬笑了笑，“无论怎么说，你们的计划我会好好研究的。当然，你也可以与方市长联系联系。”张清扬意味深长地补充道。
伊凡感觉张清扬好像是在暗示什么，笑道：“昨天我见到了方市长，谈到了这个项目，他……表示支持。”
张清扬点点头，说：“改天，我想与胡先生聊聊，你与我秘书安排下时间。”
“好的！”伊凡娇笑着起身：“那不打扰您的工作了，请留步。”
送走伊凡，张清扬思绪有些不宁。胡一白投资农机制造是为了讨好自己，还是只为了发展？这个人为什么与自己的步调是一致的？好像他能够捕捉到自己的心思。
胡一白，真是一个可怕的人啊！张清扬对这个人越来越感兴趣了，他的商业头脑敏锐地与政治联系在了一起，准确地摸准了大陆官方的想法。这样一个人，也难怪会坐拥亿万家产了！
伊凡来到楼下，两位女保镖为她拉开车门，恭敬地说了一声：“伊总，请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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