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河边,忽的听见马嘶人言,不似汉满,有别契丹,无论流求。只看去,又不见有人,转头问馁底尔可曾听见,却发现馁底尔及诸护卫皆不在边上,只河水流涌,风过鸟啼依旧。正愕然,木叶山方向走来两骑,人马具着甲,不若铁鹞军制式,说着不甚明了的语言,祈置也只是上前。待靠近,看清两骑,大惊,两人皆已烂了半张面孔,断了手臂,身上数个窟窿,马更是拖着内脏肠子,边上围满乱飞的苍蝇。他们也看见了祈置,忙驱马飞奔而来,祈置见已无处可逃,只得佯装镇静,赌他们是大辽忠魂。
二人一到祈置跟前,便急勒马下拜,祈置已放心一大半。只见二人以不知何言语说着,祈置竟不能明其言,却能解其意,只似有神人之音回响脑内道:『可汗之师,终再东征!』
祈置一点不在乎他们身上的腐败气味,以及盔甲缝隙里面爬出来的蛆虫,只扶了起来,问他们姓名,却皆已忘了,只记得是耶律大石的将士,死在东征金国途中,亡魂结伴悠悠向东飘荡,一直到这里。料想契丹复兴,必图木叶,于是在山间等到如今。
祈置乃对他们说了沧海桑田、世道无常,神隆延西,西辽西迁,通商南洋,汪洋称霸,民主改革,科技进步。二人听闻,痛哭一场。而后又与祁置道:
『先曾遇到奇首可敦,嘱托我等遇见可汗以后教他识读神门树上的天书。』
说着便带祈置重到了山脚下,将写了天书的神门树指给他看。却见树皮上的一处处凸起、凹陷,俨然自动排成了汉字,分为四列,起首之、乎、非、淫四字。正欲细看,忽然从树上窜出一条蛇来,不偏不倚扑进祈置嘴里,咬住了舌头。祈置忍住疼痛,全力咬断了蛇脊椎,也过好一会才松开嘴来,却是一条蝰蛇。
祈置只觉脑子昏昏涨涨,方才的两个鬼魂却都不见了,天色也突然从下午变成半夜。祈置忙抓着蛇往捺钵赶,可蛇毒却不寻常理般的极快发作,不多久就意识模糊,倒在地上。恍惚间听见一个女声,祈置分明能辨别出是脱脱直的声音。
待祈置醒来,却躺在卫平宫里,一睁眼就看见脱脱直一手打了石膏,笑着说道:
『嚯,终于醒了,都睡了两天了。亏你命大,险些被蛇咬死,幸我找你时候脚滑摔了一跤,虽把手摔断了也正好看见你倒在草堆了,黑灯瞎火的不摔这下说不定真看不到。把你背回去可费我好大力气。』
祈置正要说什么,只觉舌头疼痛,动弹不得。
『据医生说你可能一时半会说不了话了,东西暂时也没法吃,严重点可能这辈子都要当哑巴了,但毕竟小概率事件。话说你是怎么被蛇咬到那里的。』脱脱直说着还伸出舌头,仔细研究着怎样才会被咬到。
边上的护士已把苏醒的消息告与众人,皆来探望。钭悉更是一进来就伏在床边哭成泪人,其余人,有馁底尔道本自己就在身边可失神一下转头人就不见了。也有迭延道自发现不见了就封锁消息秘密寻找,过了一天才终于找到。以及底底烈帖道计划诸事未曾落下,煽动了小几次游行,使释古斜一派不敢有所动作了。
祈置丝毫不理众人说话,只细细回想一般先前经历,真切无比,不似幻境。遂强撑起身体,拔下点滴,拉了脱脱直,打字示与众人道:『急去木叶。』
钭悉起先拦着,但见祈置执意要去,也知必有缘故,只帮着安排车子。
一直到第二天傍晚,终于回了木叶。祈置叫脱脱直带自己去寻着自己的地方,脱脱直自然记得,指给了祈置看。周边却不曾有神门树,祈置只按印象找回孤魂给自己看神门树的地方,却什么也没有。祈置又确认一遍,肯定了就是此处,遂将草都拔了,颤颤巍巍的,徒手扒开一层泥土,赫然见埋了四块树皮,崭新似刚从树上扒下一般。祈置细看,其上的纹理也自动逐渐的拼成汉字模样,为首亦是『之乎非淫』四字。
祈置激动的只呜呼一声。
『大老远来一趟,不会就是为了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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