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明圣平静道:“负重三十斤,全力跑十里。”
“啊!明叔……”
“不够?好,那就加一倍。”
“我……”
“还不够?你小子别太贪心,那我就勉为其难再给你加一倍吧。”
白帧仁说了句“三字经”,不敢再讨价还价,急匆匆地就出发了,毕竟明叔从不开玩笑,赏罚分明。
三人当中,李淏榇相貌最为英俊,喜读书,青衫风流;慕容随体格最为壮硕,勤习武,刚正不阿;白帧仁则是均衡发展,性好动,机灵聪明。
李淏榇屈膝盘腿,问道:“吴老师,我休息一下,一会就能恢复体力。”
看到吴明圣点头同意后,李淏榇从怀里掏出一本白皮书,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不一会便在周围三尺内自成一方特殊场域,浩气荡荡,安如泰山。
慕容随算是半个武痴,因为他痴“武”非“打”,便在一旁打坐吐纳,不过三十息就又起身走桩练拳,一身拳意浑然天成,如江河湍流。
神念忽然一动,吴明圣手腕一抖,灵光一闪,手心处多出了一幅手机,此刻正嗡嗡作响。
吴明圣眉头紧蹙,心中默想:“院长又有何事?竟在此时寻我。”
他催动法力,无形无色的真气缓缓向手心处汇聚,一指天上荷叶,灵光倏地钻入其中。
做完这一切,吴明圣微微一个横移,下一刻已在五里之外的山崖处,正好能观察到整个乌回村。
吴明圣接通电话——
“喂?”
“啊哈哈,明圣啊,是我——院长。”
“哦,不知院长找我何事?”
“也没啥大事,就是前几天问你得那件事,其中的意思……你懂得。”
“嗯。”
“还有就是,你看那个东西没……”
吴明圣对此心知肚明,却故作疑惑道:“什么东西?”
“哎呀!”电话里头那人突然变得不耐烦,“我也不遛弯子了,吴明圣,我问你,还想不想好好干?”
“你可能误会了,以我的能力,在这处边陲之地什么岗位上不了?你没必要吓唬人。还有就是,关于白帧仁名额这件事,没得商量,你们要是敢作假,那就别怪我无情了!”
“你你你……姓吴的,你知道得罪我的后果吗?你承担不起!”
吴明圣嗤笑道:“那就看到时,是你的关系硬,还是我的拳头硬了!告辞。”
说罢,他挂断电话,不再理会。
两鬓斑白的中年男子心思不定,看云起云落,看细雨蒙蒙,最后看向北方高山,久久离不开视线。
修道之人,应是那道心澄澈,一心向道不染凡尘的世外人。
可吴明圣却不是。不仅是他,当下绝大多数的龙夏国人都不是。
曾经仙缘苦难求,而今却是寻常见。
吴明圣虽然看着是个中年男人,其实已经有九十九岁道龄了。
饱经风霜的男子,早已被落雨染湿,他有些恍惚,睹物思人。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
春雨淅沥沥,鸟鸣山更幽。
林间小路,有稚童背负原木,奔走不息。
此子正是被罚的白帧仁,他同样是少年神童,四岁修道,三日破开气穴壁障,一旬迈入修道第一境,随后三年连破三境,而今已是五境修士。
若要与寻常人做比较,那白帧仁就是脚踏仙鹤,一日万里;寻常人则是徒步寸行,一年万里。
所以说,人比人气死人。也难怪吴明圣听到李淏榇那个“而已”,被惊得无语,以至于面皮都忍不住颤抖。
白帧仁扛着六十斤的原木,在山林间来回折腾,像一只担惊受怕的小麋鹿,一闪一逝。
“明叔啊,你的好学生、优秀弟子、心爱小棉袄如今受苦啊!”
“我知道……你就在周围,就放过小白吧。”
“哈……哈……明叔——”
白帧仁喘息声越来越大,都快盖过那雨打声了,声声幽怨,惨惨戚戚。
六十斤的复核量,对于一个五境修士来讲,根本不值一提,简直轻若鸿毛。
只是……
白帧仁跑了九里过后,一把丢下变得沉若泰山的原木,跪倒在地,气喘如牛。
“哈喝——”他累的半死不活。
半炷香后,他才勉强缓过来,骂骂咧咧道:“他奶奶个腿,看来以后得练练长跑了,这全力跑要人命啊!他娘滴!”
压垮白帧仁的不是原木,而是全力跑。自从他迈入第五境,便不再锻炼身体了,反正平日里随便练练就能提升境界,跑步什么的,谁爱跑谁跑。
白帧仁踉跄着起身,小腿还有些软,好在还能走路。
白帧仁一咬牙,“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赌一把。”
白帧仁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玄黑戒指,将其戴上,四处张望一通,良久之后,他才小心翼翼的偷摸出去,还时不时瞄一眼身后。直到走出那片跑步的区域,随即撒腿就跑,一路飞奔,足足跑出五百米开外。
四周俱静,清旷幽深,白帧仁藏在草丛中,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且越来越响。
哪怕已是四月中旬,可清雨绵绵,春寒料峭,还真是冻杀年少。
修士自然不惧春寒,只是有些无聊,才过了三十息,白帧仁就倍感无趣,于是决定不再隐藏。
“反正藏了也没用,明叔可是比我高出五个大境界,想在这方圆几里内找到我,简直易如反掌。”
“既然他这么久不出现,又没有什么阵法波动,想必是真不在。”
白帧仁看着右手食指上的戒指,通体玄黑,色泽晶莹。
“这传家宝,好像…也没啥特别之处呀。”白帧仁左手拇指指肚轻轻擦拭着戒指,清澈见底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白帧仁琢磨许久也看不出个究竟,只能作罢。他转念一想,还是小心为妙,毕竟被罚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他将目光移向东边的山崖。村中孩童多是喜欢探幽,白帧仁也不例外,五岁之时他便带着村中孩童游山玩水,几乎踏遍这片大山段。不过也有意外,记得有一次,白帧仁跑去东北边的高山里,惊喜的发现了一处洞穴。正当白帧仁想一探究竟之时,却被突然出现的村长一把拉回,被他厉声训斥了一顿。w.knsho
东边山崖在村子里边你看着,是一面暗灰色峭壁,笔直似剑,仿佛是被天剑劈开一般。此山长在楚岚山脉半山腰处,高约一百五十米,峰头平坦,杂草丛生。
恢复大半体力的白帧仁,大步流星,在树冠上飞跃,仅仅五息时间便爬到了崖顶。
“咦?有人?!”白帧仁立即匍匐隐藏。
崖边那人背对着他,素洁白衣沾满了雨点,点聚成串,串合成流,滚滚落下。
那人手贴耳蜗,白帧仁想他大概是接电话,不过这人,为何会在这种荒郊野岭里?
白帧仁能大致听到一些声音——
“明圣啊……”
“关于白帧仁名额这事,没得商量……”
……
白帧仁惊疑不定,那是明叔?!
他们为何会聊我这个无名小辈?
白帧仁看着明叔收回手机,而且是手腕一抖就消失了。他目瞪口呆,手机去哪了?
他曾听之前一个进城归来的朋友说过,那些豪门子弟,都有一个能储藏器具的“靓货”“高科技”,连一个房子都能收进去,可神奇啦!
对于白帧仁这种农村佬来说,这种玩意可谓“神兵利器”,因为有了它,他就能多採些草药了,还不怕不过装。
吴明圣独立于悬崖之巅,孤独寂寞。
望着那既熟悉又陌生的背影,白帧仁脑海突然蹦出一个奇怪的想法。
明叔是不是……自带磁铁的体质啊?
为何看他总是这么进退两难。
像是被两块同极磁铁夹在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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