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之下的河水中,有细小的涟漪荡漾开来,在朦胧的远行中,化作了斑驳灰败的画面。
枯守数十年,一人一诺,少年垂老,初心仍见……
“不是。”枯木上的人看了一眼,轻轻地摇了摇头,想继续看下去,却迟疑了下,似乎想到了什么,便闭上了眼睛,不再往这河流中看去了。
而后便又是漫长的漂流与长久的安静,少年只是静静站着,无喜无悲,好似只是在沉浸片刻的宁静一般,在那仿若暂停了一般的漫长中。
河流之中是很热闹的,无数的世界便会有无数的故事,爱恨情仇,家国天下等等许多。河流之上不热闹,什么都没有的不热闹,安静也没有的,这儿只有少年在,只有少年在。而少年已经在这河流之上很久了,或许不能说久,河流中才有过去未来,而河流上,只有少年,所以少年他的性格多少会有许多古怪的地方。
时而长久不发一言,时而会因一件小事而喋喋不休,会因为自己的错误而奔走至今,也会对无数的世界毁灭冷眼旁观,连生出一丝悲伤的情绪都欠奉。
他一直在时间之河上漂流至今,便是因为他的一个错误:他毁了自己所在的世界。少年所站着的漆黑枯木在没被毁坏之前,便是他出生的世界,他在那儿生长,朋友家里也都在那儿生活,他所有鲜活的,彩色的故事都在那儿发生,只是后来被毁了,彻彻底底的毁了,尽管他竭力挽救,最后也只是剩下了这块漆黑的枯木,现在这就是他唯一的世界了。
他一直在寻找修复它的方法,从来到河面上之后就一直在找,在河流的过来与未来之中都在找,却在过去与未来中也都没有找到。
曾绝望过,后来却也慢慢地不绝望了,觉得只要一直找,想来修复的方法便是会一直存在的。
这并不是疯了或者是委婉的绝望,因为真存在一些特别的东西,比如说那所谓的“神”,再比如说他自己,“神”很特别,他也不是寻常之辈,总不会只有他们两位不寻常之辈的,也许其中就有修复他世界的办法,至于其他的,就再说吧。
“我真得是忘记了许多事嘛?”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一般,他睁开了眼,看着身下的河水喃喃自语道。
一缕细如发丝的绿色微光,漂荡起伏间,穿过了界限,轻轻落入了到了河水深处,浸润得一滴不知名的水珠有了一丝丝绿意显现。
荒凉的大地上,一座残破的老城孤独伫立。凋敝的城门前,守着一个苍老衰败至极的老人,白发披面,破衣罩骨,佝偻似鬼一样的站在老城门前。
随着那缕绿芒的到来,老人似感觉到了什么一般,微微抬起头,枯槁的白发中一只浑浊的眼珠,正直勾勾地看向了前方,越睁越睁大,仿佛下一刻眼珠就要从眼眶中掉出来一般。
在老人地注视下,那缕绿芒轻轻落在了老人身前不远处,又慢慢地化成了一个模糊的人形。
虽然绿芒化作的人形很模糊,但是老人却似乎一眼就认了出来一般,这就是他一直在等的人。
熟悉的人影,深深地映入了老人混浊的眼眸之中,牵动了老人枯寂已久的心,无数的画面翻涌起来,却都是非常模糊,没有一副画面是看得清楚的,笼罩在朦胧中的诸般往事,也都一股脑地裹着许多莫名的情绪,都涌了上来,让老人看得如雾里看花一般,模糊不清。
诸般滋味袭来,老人却只是在破旧的废墟里,淡淡地笑了笑,滚烫的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掉,“你怎么现在才来啊。我太老了,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
当初意气风发的翩翩少年,如今已是垂垂老矣的枯槁老鬼了。真得是已经很老、很老了,老得好多刻骨铭心的事情都忘记了,除了记得面前这人是他一直等的人之外,便只剩些雾里看花,不清晰的情绪与朦胧身影和画面了。
却也是幸好,还是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没有忘记,那便是等待眼前的人。说完了之后,老人便仿佛一下子从鬼蜮回到了人世间一般,就如同一个普通的老头一般,哆哆嗦嗦走到城墙底,靠着城墙坐了下来。
靠坐在城墙下,看着眼前不知道是谁的熟悉身影,老人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小心的用枯槁的白发,把自己的脸遮得更严实了。
城门内也是破败荒凉,毫无人烟,是一座确确实实的死城。整个古城不算城门外,那好几万的简陋坟莹,在这漫长的岁月里,便只有老人这一个人了。
老人年轻时是个非常强壮的人,后来因为长时间的营养不良和阴气侵蚀,还有孤寂,虽然没有彻底摧垮他,却也把这个当初围城大军也杀不了的人,一点一点地消磨殆尽,只剩下不知目的的等待了,估计那时说出“不在人间遍无敌,怎敢提刀向天问”的偏偏少年,是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变成这副模样吧。
淡淡光芒中的模糊人影,缓缓地走到了靠着城墙的老人身前,向着老人伸出了光芒笼罩的手,似要带他去往哪里一般。
“不是我,我一直替人在等你,你该见得不是我。”说到这里,靠在城墙的老人迟疑了一下,又不确定的开口道:“但那个人好像又是我。”
“不对,不对的,那是个少年郎,什么都能做到的少年郎……”将尽的血红夕阳里,笑眯眯的老人摇了摇头,仿佛确信了一般地坦然说道。说完老人看见那许久不见的血红夕阳,白发盖着的脸上显露出了安详与轻松,“我去问问”而后便在将尽的夕阳中,陷入了沉沉的睡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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