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昨日在松殿,王才人确实在忧虑嘉阳王的前程,她的原意是担心性情柔软、孱弱多病的嘉阳王无法在宫中立足,希望能带嘉阳王离宫。”侍从的宦官正在回应皇后的问话。
宦官口中的嘉阳王是周国皇帝刘珏的长子、现年七岁的刘竑,而刘竑的母亲正是这位王才人。
这位宦官之所以会对周国的皇后说这些话,是因为就在一天前,皇后听到了一件让她极为在意的事,但因为那时距离当事人过远,她无法判断自己听错了没,所以正在确认。
当皇后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后,她显然被这番话刺激到了,陷入沉思:
王才人担心儿子的周全,可我连儿女都没有!自嫁给陛下已近十年,却没有一儿一女!幸亏家门强大,而我也为陛下、为这大周立下了赫赫功勋,才得以十年间宠爱不衰;可如今我的容颜已大不如前,我的家世恐怕也约束不了陛下多久了;我比以往更需要有个儿子来维护我在这朝廷、在这后宫的地位!
再加上近几年啊,陛下身边的妃子大大增加,其中不乏世家女子;这些人比我年轻,家门也弱不了太多,又有儿女......是呀,我也应当有儿子,至于是不是亲生的,这无所谓了!想到这里,皇后回过神来,下定了决心。
“乔端,你们随我去松殿,我要和王才人“商量”些事。”皇后吩咐道。先前的宦官闻讯低头致意,然后跟在皇后身边,另外上百名宦官、侍女也跟着这位宦官,他们一起随皇后走向松殿。
松殿位于宫城的西北,在皇宫各殿、各宫中位置最偏,设施也“最简朴”,那里住着多位才人(最低一等的妃嫔),其中就有王才人和皇长子,因为带着的一位皇子,因此皇帝还是给这对母子安排了十几名宦官、宫女。
因为待遇不佳及身份限制,王才人在宫内出行没法向皇后那样动辄数十人、甚至上百人,往往要独自一人。皇长子刘竑比她待遇稍好,出行好歹还有一两个宦官跟着,但相对于其他受宠的皇子,皇长子刘竑的待遇显然过于寒酸。
尽管对这母子俩的“寒酸”有所了解,但呈现在皇后眼前的景象依旧让她颇为诧异。明明已经安排了十几名宦官、宫女给王才人,可是这位才人仍在做些“粗重的活”;这不,她现在正用手清理她住房周边的杂草,“更不像话”的是,她还带着那幼小的皇子一起拔。
“妹妹,你何必做这些,那些宫人能帮你做。”皇后来到王才人身后,突然说到,顺便看了眼房舍周围,不过她发现这房舍周围,只有这对母子,及她和她带来的随从。
才人被吓了一跳,匆忙转头,当看见是皇后时,她迅速屈膝低头。一旁的皇子显然没反应过来,看着母亲这异于寻常的动作,他既好奇又不知所措,拘谨的在原地立着,两只脏手顺势就往身上抹去。
皇后见状,微微低头回应了才人;然后望向一旁的皇子,对他浅浅一笑,这笑容给人的感觉很温暖,皇长子刘竑感到十分亲切,随即放松了下来,然后他也规规矩矩的向皇后行起揖手礼。
必要的问候刚结束,皇后立刻斥责起了本该呆在才人身边的宦官和宫女:“你们是做什么用的,怎么让皇子和才人做这些事?”
皇后刚走到这处房舍时,只见才人和皇长子在“拔草”,而不见本应陪在他们身边的宦官、宫女;这会这些人又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虽然已接近黄昏,但照理说也该有那么几个人在这值守。而看着眼前这对母子沾着泥土的脸、以及他们那蒙上“厚厚一层土”的手,明显表明——在当天,他们已经干了很久的活。
再看着遭到自己责骂后,那些宦官、宫女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样子,皇后大概知道他们是被什么人差使了;她对王才人母子并没有什么好感,可后宫之主十分痛恨以下犯上,于是下令将擅离职守的宦官、宫女各抽十鞭(十鞭可能使他们一个月内行动不便)、并宣布将其中的宦官贬到书库,其中的宫女贬去织坊。
“这些人太没规矩,妹妹,我会给你安排些可靠的人;乔端,你挑十个人出来。”皇后对她的亲信宦官说道,然后望向了自己的随从。
王才人见状低头道谢:“皇后垂爱,妾感激不尽”。皇长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但也学着母亲,向皇后低头致意。
“你去清理一下吧,然后带着竑儿到室内找我,我有要事想和你商量。”皇后对才人说完后,便带着几名宫女进入了才人住的房舍。
大概半个时辰后,衣着整洁、得体的王才人母子一并出现在了皇后面前;才人面向皇后,皇长子则在才人左后方一步的位置,母子二人一并行跪拜礼。
“请问您有什么要吩咐的?”在皇后让他们免礼后,王才人微微抬头、轻声问道。
昨日我巡视各殿,路过松殿时,曾听到妹妹在担心竑儿的前程,可有此事?
沉默片刻后,王才人轻声答到:“是的”,回话时她瞟了下左边,但皇长子在她身后,这显然看不到他。
我能帮你消除这种担心,你可愿听我的?
您请讲。
让竑儿成为我的养子,而你离开京师!
话音刚落,才人先是一愣,然后脸迅速变得苍白,先前挂在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这种表情面对皇后十分失礼,可这位母亲在短时间内明显无法恢复笑容,她的眼睛泛起了眼泪,眼神也朦胧起来,嘴角不断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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