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吒。”没由来的,正言叫起了还在别扭地找话题的青装年,而且还是非常郑重的口问,这让毫无准备的郑吒不由得一愣,毕竟他过往都习惯了对方的横蛮,这忽如其来的尊重让他无所适从。
“你认为什么是“自我”?”“哈?”听完正言的问题,郑吒更加困惑了,话说正言是这样的人吗?带着诸多的疑惑,郑吒还是在心中组织了一下语言,答道:“那个…自己嘛,那些哲理我是不懂,不过反正就自己想做什么,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想要什么,诸如此类的东西糅合起来的思考回路…之类的东西不是嘛?”说到中途郑吒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很多时候这种最基础的事情反而是最难回答的,因为对这些定义的理解往往牵扯人类潜意识中连本人都没有察觉的部分,因此要用语言来描述是非常困难的。
“真好呢。”“啊?”郑吒越发感觉自己被这家伙的谜言弄得搞不懂了,他们现在不是应该在讨论死去的伙伴的事情的吗?怎么忽然就在讨论起哲学了?
“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想要什么,有这么强烈的自我意识,真好。”正言的,谜言仍在继续,但是郑吒开始感觉到他话底下想要表达的东西,总感觉,会是非常让人难受的事情…
“我从一开始就没有为自己做过选择,”自白的语言让听者感到震撼,本应减少彼此距离的真心话,不知道为什么,却让郑吒感到自己与身旁的人的距离正在急剧增长。
“大概其实也没有选择吧,只是单纯地听从旁人的意见,做个好孩子,好学生,好朋友,一直一直,去迎合别人,成为对他人有用的人。”没有任何波动的语气,正言的口吻就好像以一个旁观者在陈述别人的故事,不带一丝感情,这让他本就稀薄的人类的印象变得更为浅淡。
“谁都是这样的,带着假面生活大概就是这个时代对人类的要求吧?我也并不例外,不过是做得稍微有点彻底而已。”正言闭上眼睛,似乎是在回味着什么,但在郑吒的视角上看,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他人在那,他甚至感觉不到这个房间中有除他以外的人,成为吸血鬼后他的感知能力大幅提升,这种“睁眼瞎”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在父母面前装乖,在朋友面前装坏,我很好地伪装成人们想要相见,想要交流的角色,之不过…”原本就凝重的气氛变得越发让人窒息,这种谈讨过去的话题一般应该会让人们变得亲近,但现在郑吒却嗅到了一股死亡的味道。
“但是伪装终究是伪装,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可以很顺利,然而只要相处时间一长,谁都能够发现面具之下仅仅是一个空壳,感情也好理想也好激情也好什么都没有。在长时间扮演别人期待的角色的同时,我也渐渐失去了“自我”,个性也好梦想也好通通都是虚构的东西,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固定的性格,仅仅是响应周遭环境不断变化,就像变色龙一样的东西。”说着正言抚摸着握在手里一直带着已经有不少伤痕的头盔,破碎的窥镜中倒影出无视个修士,仿佛在说这无数个正言都不过是不同人看到的幻影一般。
“谎言终有一天是要被打破的,更何况是要维持一个虚构的形象,真面目被挖出来的一天,我失去了一直维持着的关系网。虚假的人物拥有的东西也是虚假的幻影,理所当然嘛。”
沉重的话题让郑吒心口苦闷,正言毫无感情的语气如其说是看开了,不如说是根本不在乎,他难以想象有人能够对自己的生活忽然崩溃毫无感觉。本能地,郑吒认为正言只是受伤得太过严重而制造出了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伪装,同时,他也感到非常疑惑,一般来说被揭开了伪装,也不过是被人取笑当饭后谈资的程度,至于会让整个社交圈崩溃掉吗?
“如果是朋友的话大概是不会因为这点事而离去的吧。”仿佛看穿了郑吒的疑问,正言自言自语地说道:“不过到头来,我对其他人来说也不过停留在“很有趣的人”,“很健谈的人”这种初步印象的阶段而已,伪装之下什么都没有的我没有向任何人敞开心防,当然也就没有所谓的朋友,自作自受啊。”
“结果我说到底其实就是个骗不了人的骗子,骗局被看穿了以后,如果是个性格稍好的人,没准就会洗心革面找到真正的自己重新做人吧。可是因为我别扭的自尊心,我最终选择了极为异端做法。”说到这,正言伸出了改造过后足以包裹整个头颅的手掌,遮住了自己半边的脸庞。“为了不向任何人示弱,我带上了对任何事都无所谓,“成熟”的脸孔,装作对于被孤立完全不介意,甚至习以为常,将恶意,以及那一丝的善意都拒绝在这个新的假面,变成一只刺猬把任何伸过来的手都蛰痛蛰伤,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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