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正芬坐在接待室里,廉杰站在门口看了她片刻,这个女人谈不上特别的漂亮,但从穿着上能看出家境还算可以,脸上还化着淡妆,齐肩的散发半边掖在耳后,眉眼间和陈露非常相似。
廉杰轻咳一声,走了进去。
女警小米看到廉杰走进来,笑着向陈正芬介绍道:“这是廉队,专门负责您妹妹案子的警官。”
陈正芬闻言急忙站起身向廉杰鞠躬,“队长您好!”
“您别客气,您坐!”廉杰说,“小米,给陈大姐倒杯水。”
小米答应着接了杯水放在陈正芬手边,然后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
陈正芬看着桌上的水杯,苦笑一声说道:“我纠结了很久也不知道该不该来。”
廉杰和小米对视一眼。
“陈大姐,您是怎么知道陈露……”廉杰顿了下,改口道,“陈正雨出事的?”
“半个月前,小雨给我打过一次电话。她说以后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让我好好照顾自己。”陈正芬低声说。
“你一直知道陈露就是陈正雨?所以她的失踪你也知道?”廉杰问。
陈正芬点点头。
十六年前,二十五岁的陈正芬认识了现在的丈夫,婚后便跟着丈夫去了南方生活,远离了那个已经支离破碎的家庭。一年后,她的丈夫在朋友的口中得知陈家的变故,告诉她陈正雨失踪了,生死不明。
当时的陈正芬虽然对父亲有恨,可对于这个妹妹她还是非常关心,也托人四处寻找,一直没有消息。两年后,她接到了一个陌生人打来的电话,说陈正雨没有失踪,并将陈正雨的遭遇告诉了她,而这个陌生人就是林慧。
“你没想过见面吗?”廉杰看着眼前这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人。
“想过。但小雨不肯,还让我帮她瞒着。”陈正芬眼眶湿润。
廉杰抽了张纸巾递给她,“陈大姐,对于你的小妹,还有什么印象吗?”
陈正芬接过纸巾擦了擦眼睛,哽咽道:“她被送人的那年我十岁,说不记得也记得些。不过我跟她没有来往,当年被送走后我们都没有见过。”
“能跟我说说陈露,哦,不对,是陈正雨。”廉杰说。
“没关系,您习惯怎么叫就怎么叫。”陈正芬并不在意廉杰对于妹妹的称呼。
“好。陈露考上大学的时候你应该还在家吧。”
“在。”
“她跟家里人的关系怎么样?”
“怎么说呢,小妹送人的时候她七岁,那天回到家看到我妈坐在屋里哭,她就知道肯定是出事了,只不过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后来我们搬了家,她是我们家里唯一的大学生,有本事。可能是我太恨父母了,所以当时还劝她报志愿就往远了报,能走多远走多远,不要管这个家。她说不行,不能扔下我爸一个人。”陈正芬顿了顿,接着说,“我妈去世以后,我也结了婚,然后跟着丈夫去了南方,家里就剩下她和我爸还有小弟。小弟这个孩子不争气,从一开始我就没想着管,人各有命,他自己想作就让他作,虽说长姐如母,可我爸都不想管,我一个当姐的为什么上赶着去管,更何况我也有自己的家庭,总不能因为他,我连自己家都不顾吧。”
“所以你走了以后,根本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廉杰看着她说。
“是。”陈正芬立刻回道。
廉杰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一直低着头的陈正芬缓缓抬起头,和廉杰的目光对上,“队长,我妹妹,她真的杀人了吗?”
廉杰深呼吸道:“目前案子还在侦破中,你妹妹什么也不肯跟我们说,她现在是本案的重大嫌疑人。”
“我能见见她吗?”陈正芬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廉杰。
廉杰想了想,说:“好。”
几个小时后,陈露被提到刑警队的审讯室。
廉杰走进审讯室,看着面无表情的陈露说:“陈露,你还是什么都不想说吗?”
“林慧呢?”陈露哑着嗓子问。
廉杰坐在椅子上,“我就纳闷了,你怎么这么关心林慧啊?你都不问问自己的父亲现在过得怎么样吗?”
陈露沉默不语。
廉杰看着她说:“你父亲得了老年痴呆,现在住在养老院,这些年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却还记得自己丢了个女儿。”
“他何止丢的是一个女儿。”陈露冷笑道。
“你说的对,他丢了三个女儿。陈露,有个人想见你。”廉杰冷冷地说。
“谁?”
“你见了就知道。”廉杰说完朝着门口喊了声,“进来吧!”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小米带着陈正芬走进来。
陈正芬看着坐在审讯椅上的陈露,愣在原地。
陈露抬头看到陈正芬立刻别过脸去,恐怕她看到自己的“鬼脸”。
“陈大姐,这就是陈露。”廉杰指着陈露说。
陈正芬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披头散发,脸上带疤的女人居然是自己的妹妹,那个家里唯一一个大学生,那个有学问的陈正雨。
陈正芬看着陈露,颤抖的声音从嗓子里发出来,“你是,小雨吗?”
陈露低着头不说话,双手交叉握在一起,骨节泛白显示出她在用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陈正芬朝她走过去,伸手要拨开挡着脸的散发,却被陈露呵斥住,“别动!别靠近我!”
陈正芬愣在原地,哽咽道:“小雨!”
“你来干什么?”陈露垂着头低吼道。
“你给我打电话说的那些话,就让我觉得你肯定是出了事。小雨,你这是为什么呀,啊?怎么就……”陈正芬哭起来,“这十年你去了哪?为什么不来找我呢?”
陈露冷哼一声,“找你?当年你毅然决然离开家的时候,有想过会有今天吗?”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