忻城乡梅河村的一处没有院墙的农宅里，一个女人正在给自己的胳膊涂着药膏。女人面部已经毁容，扭曲的半张脸被头发遮挡着，但低头的时候还是能露出那半张“鬼脸”。
她左边的胳膊上的三道血痕印清晰可见，棉签在伤口上点涂时由于刺激不得不让她倒吸了几口气。
叮——放在床上的手机收到一条只显示号码的短信，“警察已经来过了，你躲好，不要轻易露面。”
女人看着手机里的信息，突然哭了起来，眼泪顺着眼角留下，划过半张“鬼脸”，她面部抽搐着，仿佛留下的不是眼泪而是硫酸，正在腐蚀着她的脸，让她疼痛不堪。
医院病房里，昏睡了一夜的甄姑姑一早醒来就先哭了一场，冯老爷子在一旁劝了好久。
雷勇和陈辰相互看看，还是决定再问一些情况。
雷勇清了清嗓子，问道：“冯峰做生意这些年有得罪过什么人吗？”
“应该没有吧。”甄姑姑哽咽道，“他生意上的事我们都不怎么管，也很少问。”
“那他跟邻居或者朋友之间关系怎么样？”
“彪子脾气虽然大，但在朋友面前还是很有分寸的。”冯老爷子说。
陈辰低头记录着老两口的话。
“一时间两个亲人被害，我非常能够理解两位的心情，但是为了能够尽快抓到凶手，还请两位仔细想想，最近冯峰有什么异常的情况，比如陌生人或者陌生电话？”
老两口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
雷勇见在两个老人身上问不到什么线索，便就此作罢，决定先回队里汇报。
早上九点刚过，廉杰就召集全队人开会，雷勇和陈辰顶着熊猫眼走进会议室，率先被云海调侃了一番，“哟呵，你俩这状态都赶上国宝大熊猫了啊。”
雷勇在医院待了一宿，此刻没有心情跟他搭茬，泡了杯浓咖啡坐在椅子上哈气连天。
陈辰则眯着本就不大的单眼皮双眼老老实实接过云海的话茬，“海哥你就别笑我们了，这一晚上在医院给我俩折腾的，都快散架子了。”
这话正被走进来的廉杰听到，“怎么，这就嫌累啦？要不给你调到内勤？”
陈辰本来对廉杰就很拘束，一听他要把自己调走，急忙解释，“没有，不是，不累！廉队，我不累！真的！”
冷季泓拧开保温杯喝了口茶，对陈辰说：“行啦，他逗你玩呢，别那么紧张。”
廉杰看了他一眼，拿起桌上的白板笔，转身站在白板前写下甄玉凤和冯峰的名字，然后用笔尾敲了敲白板说：“来吧，大家一起分析下案情。褚宏，你先说。”
“好！”褚宏把监控截图投放在大屏幕上，“这是7月6号离开家，也就是他的烟草店后沿路监控拍下的。监控显示6号中午1点20分他进了一家饭店，半个小时后从饭店离开，经饭店老板证实他一个人在饭店吃饭，中途没有接触过其他人。离开饭店后，他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2点到达烟草公司，5点乘出租车离开，我跟赵经理核实过这个时间段他确实跟冯峰在一起。”
“5点之后他去了哪里？”云海看着大屏幕问。
“根据出租车行驶方向判断应该是莲河村，但很可惜距离莲河村三公里的地方都是乡村小路没有监控，后来他去了哪里就不得而知。今天一早我和小文就去了趟出租车公司，找到了拉冯峰的司机，据司机回忆那天他在莲河村村口下的车，然后他就开车走了。”褚宏看着张文文说。
“没错。司机说那天冯峰在车上一直在打电话，而且说话很冲。”张文文接话说道。
“为什么只有6号中午的监控啊？林慧不是说他早上就离开家了吗？”开会一向很少说话的陈辰突然提出疑问。
廉杰转头看着他。
陈辰的目光正好对上去，下意识的脖子一缩。
“问得好。”廉杰突然表扬了他一句，继续说道，“林慧说他早上就走了，可监控却是从中午开始的，那么上午的那段空白时间他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很可能是突破口。另外，据朱小店回忆，冯老爷子曾提起过甄玉凤小时候被狗咬留下伤疤的事情。”
“不可能！”冷季泓突然提高声音。
众人纷纷向他投去目光。
“我给甄玉凤做尸检的时候仔细检查过，她身上没有任何被咬后留下的伤疤。”冷季泓说。
“朱小店已经证实了这一点。”廉杰看着他说，“据朱小店说当时甄玉凤也否认自己被狗咬过，那么这就奇怪了，甄玉凤是在冯家长大的，从来没有离开过。小孩子磕磕碰碰在所难免，他身上有没有伤疤，什么时候碰的，怎么碰的做家长的应该或多或少都记得些，对吧？”
“对！”雷勇立刻接话道，“我虽然工作忙经常不在家，但只要回家看到我儿子身上有了新伤，我就问我媳妇伤是哪来的。”
“嗯，确实。我记得我小时候特别调皮，每次在外面玩都会弄伤自己，我爸妈都知道。”张文文说。
“冯老爷子记得甄玉凤被狗咬过，可甄玉凤却不记得自己被咬这件事，这也太奇怪了吧。”陈辰疑惑地挠了挠头。
廉杰走到桌边，双手撑在桌上，“所以，甄玉凤这个人应该并不像她姑姑和丈夫说的那么简单。还记得林慧怎么评价她吗？自私，势力，见钱眼开，不守妇道。”
“可是甄玉凤的姑姑却说她聪明，善良，为人和气。”何雁看着笔录说，“不光冯峰的母亲这么说，朱小店也对甄玉凤的评价很好。”
“但村里对她的评价却一般。”褚宏说。
一时间会议室陷入沉默。
“先不管真假，接下来调查的重点是查清楚甄玉凤的背景和冯峰消失的那几个小时。”廉杰站直了身子开始分派任务，“小文，褚宏，继续走访冯峰烟草店附近的居民和商户，弄清楚他上午那段时间在哪干了什么。”
“是！”张文文和褚宏同时答应。
“雷勇，何雁，去甄玉凤曾经读过的学校，以及乡镇政府、派出所查查她家的背景。”廉杰看着何雁和雷勇说。
“我也可以出外勤了吗？”何雁激动的说。
“难不成你想一直坐办公室啊？”张文文笑着调侃她。
廉杰指了指陈辰说道：“你跟我走。好啦，任务都清楚了吗？”
“清楚！”会议室里响起同一个声音。
“那就别愣着了，行动！”廉杰把白板笔扔在桌上。
众人纷纷起身离开会议室。
陈辰跟着廉杰走出办公楼来到停车场，两人走到廉杰的车旁，打开车门坐进车里。廉杰扣上安全带发动车子，陈辰坐在副驾驶边扣安全带边问：“廉队，咱们这是去哪？”
“莲河村。”廉杰双手握住方向盘打了个弯，车子驶出刑警队。
一路上陈辰坐在车里大气不敢出，直挺挺的坐在座椅上目视前方。
廉杰扭头看了他一眼，“你很紧张？”
“啊？没，没有啊。”陈辰扯了个笑容。
廉杰笑道：“怎么没有，你现在这种状态好像被我绑架了似的。”
陈辰正了正身子，换了个姿势，“不是的，我只是有点晕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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