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霓虹遮住了星光。
在时代广场三角地缤杂的巨型广告牌下,熙攘的人群不停涌动。人们都面露喜色,情绪激昂,更有甚者手舞足蹈起来,攀高附嶂,踩在布满涂鸦的垃圾桶或是邮箱上。即使是衣着光鲜者,也并不如平时表现的那般富有涵养,向周围的同伴高声呼喊着。在这特别的时刻,人们融汇成了一体,组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一起迎接着即将到来的2018,这是时代广场一年一度盛大的跨年集会。
我们的主角余麟也处在这片鼎沸的海洋中。人群里,高出旁人快一个脑袋的个子让他特别引人瞩目。他身上的versize蓝白条纹衬衣,在周围一众深色系羽绒服大衣映衬下也显得些许另类。光幕上的倒计时发出的白光映在他眼前的镜片上,瘦削并带有锋芒的脸颊被如此斯文的眼镜中和的刚好,虽然戴了眼镜,但藏不住他灵动幽深,似乎能讲出故事的双眸。他笑了起来,嘴角的幅度很浅,不像是周围人单纯的喜悦。苦涩随着他上扬的嘴角飘到了眼角,或许是喝了酒的原因,他的鼻头泛酸。在余麟与周围同伴随着巨幕上闪动的数字共同倒数时,眼泪在他呵出白气的掩护下顺着脸颊流下。
“Ten!”
“Nine!”
第一二声,人群的声音还有些许稀疏松散。但屏幕上的巨大数字还是吸引了越来越多的目光。
“Eight!”
“Seven!”
“Six!”
倒数声中,藏着人们对新年的憧憬,或紧张或激动。
“Five!”
“Fr!”
数到这时,广场上的声音已经震耳欲聋。三角地的高楼似乎也在人群的蹦跳中摇摇曳曳,加入了这场狂欢。
“Three!”
“T!”
“One!”
“HppyNeyer!”
这时人群的海洋仿佛沸腾了一样,人们在徐徐升起爆开的五彩烟花下拥抱,接吻,互祝新年快乐。余麟周围的同伴们也频频欢呼,围拥在一起,享受这个城市这美妙的时刻。在这之前,趁着大家全神贯注盯着屏幕时,余麟已经偷偷抹去了眼泪。烟花炸开的声音不断从城市上空传来,炸开的花束映照着整座城市红红绿绿。看来每逢佳节就炮声满天,并不只是中国的传统呀。
余麟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年了。他曾经怀疑过自己脑子里的记忆全都是幻想,是一场梦。但这些记忆的细节与逻辑毫无破绽,并且伴随着这些记忆的,有来自余麟的丰富感情。余麟想,这些情感总做不得假。时间久了,想不出个结果,思考再多也无济于事,只能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不了了之。
时间可以抚平一切,这些年里,余麟已经慢慢习惯。三年过后的现在,也只有在这种特定的情境中,他才会有如此的情绪波动。连淡忘,都如此真实。
在原时空的2022年3月,才参加工作不到两年的余麟作为飞机的第三位副驾驶在一场空难中失去了生命。当时飞机发生严重的机械故障,出现了非预期的横滚与偏流,骤增的g值让他很快意识模糊。再次醒来,人已经到了2015年的纽约。可能这就是离奇版的“人在美国,刚下飞机。”
“上一次来纽约,还是上辈子小学五年级学校组织的美国夏令营,自己当时过度沉迷psp上的《怪物猎人2g》游戏,为了和同学联机打装备材料,双双选择待在大巴车上,放弃了在时代广场的自由活动时间,还被随行的老师数落了一路。”稍微调整了因为喝了酒而敏感的神经,余麟暗诽着,自己都觉得好笑。
夜越来越深,人海如退潮般也逐渐散去。余麟和高中同学们准备散散步,醒醒酒再回去住处。毕竟很多纽约本地同学是与父母住在一起的。在纽约,17、8岁的年纪喝酒可是不被允许的。
余麟与同学们沿着第七大道一直向城西走,曼哈顿的街区被规划的方方正正的,才来纽约的人,或许一不留神就会迷失在这座钢筋水泥筑成的迷宫里了;也或许其中的大多数,是迷失在这迷人城市的灯红酒绿里。
将同学们七七八八送回家,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一点多。今天的纽约格外的冷,跨年时人挤人余麟还不觉得,现在酒劲过了,人群也散了,不禁瑟瑟发抖起来。
地铁站外,余麟和剩下的一名体态富贵的同学并排站着。余麟手揣在裤子兜里,背耷拉着,就差没蹲在地上蜷着抵御寒风了。说到“咋们也快回去吧?没想到跨个年竟然这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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