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是不是你悄悄开后门了?”
问话的是两个年龄二十五六岁,一左一右分坐在周伟强斜对面床上的大小伙子,一个在泡脚,一个起身派烟,脸上笑容可掬到有些过分。
周伟强下意识觉得反感,一一摇头予以否认,面对舍友们接二连三的刨根问底,最后无奈的他只得装作睡去才结束这场无意义的谈话。
周伟强所处流水线的组长名叫高桥,一头黑而卷的短发看起来不那么矮,实际上哪怕高桥穿着厚底鞋身高也没有超过一米六,可在周伟强看来高桥组长比他高多了,不仅如此,他第一次觉得原来卷发居然可以让一个男子看起来如此的充满阳刚之气。
周伟强从高桥组长那里了解到工厂的上下班打卡技巧和某些不能触及的高压线、以及附近出名的夜市和商场、步行街。
高桥则从周伟强那里知道了周伟强的一切信息,包括他家里有几口人,姐姐谈过几次恋爱,甚至是家里有几头家畜,员工宿舍的情况!舍友们总是对他阴阳怪气的,他在安道儿没有一个朋友,更不要说亲人。
三五天过去,舍友在后面议论的不再是周伟强的工作多轻松,焦点变成了揣测他和领导间不可告人的关系,他们的关系因为过分亲密以至于在别人看来成了诡秘,因此每天下班后,寝室里舍友间的聊天内容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怪,床铺下莫名其妙的多了一块肥皂,如同苍蝇一样,死死地围绕在他的身旁,怎么赶也不走。
一个星期不到,小小的六人寝室便俨然分成三个旗帜鲜明的派系,两大阵营。
周伟强对面上下铺的两人是一派,好像是寒假里特意出来兼职的学生工,斜对面上下铺的两人和睡在周伟强下铺的一共三人又是另外一派,三人于半年前陆陆续续来到这家工厂,.uunsh.剩下的周伟强则自成一派!可每当提起卷毛组长对他的“特殊照顾”后,他们这种派系关系又会转变成五个对一个的两大阵营。
直到很久以后,周伟强给他们寝室的派系取上对应的绰号,学生派、三人组以及孤独的斗鸡。
祸不单行,对周伟强而言这还不是最令他头疼的,短短一个星期,高桥组长对周伟强的态度毫无征兆地骤然发生一百八十度转变,十个小时的白班下来,周伟强几乎在每个岗位都做了一遍,工位每换一个他的速度便下降一些,高桥对他的态度便一次比一次恶劣,最后一次甚至当面爆粗口骂了他!
“你他妈的能做就做,做不了赶紧滚蛋!”
当天下班之后,周伟强晚饭也没心情吃,围着工厂蓝球场不知转了多少圈后,浑身发热的他打算到高桥宿舍一问究竟。
风不大,却吹得偌大的芭蕉叶摇摆不定,天未黑,一片片的乌云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周伟强心事重重地迈动着步伐,拖着沉甸甸的身体,路才走了一半,内心便开始活跃起来,边走边替高桥想了很多理由,高桥组长可能是家里遇到什么突发事故,也有可能是想让我锻炼一下,不对,一定是我哪句话说错得罪了他,八成是我的室友说什么难听的话被他不小心听到,周伟强越想越对,越想越自责,心情却渐渐放松了下来。
还没走到高桥的宿舍门口,周伟强便打起了退堂鼓,喃喃自语道:“我这算什么?责怪?质问?我是他的谁?他又是我的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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