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谢睁开眼时,发现头顶已不是蓝天,身下也不再是白雪……这似乎是一间屋子。他身上暖融融的,迷迷糊糊中听人说道:“他醒了,快去通知四少爷!”
醒了醒了,谁醒了,我在哪里,李伯伯和杨清……四少爷又是谁,王谢本能的要起身,额头一凉,一方热毛巾滑落下来,这是给我的?王谢怔了怔,正迷迷糊糊间,眼前猛的一亮,门扇推开,阳光透了进来,似有一人大步向他走来,王谢眯起眼睛,想把人看的再清楚些,忽的身子一歪,不省人事。
再醒来时,王谢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舒适的大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额头上也再次叠放起一方湿热的毛巾。他床前坐着两人,年纪大些的约有三十多岁,眼睛细长,高鼻大耳,小些的大概有十七八岁,两人好似一个模子刻出来一样,或是兄弟也不一定。
王谢呆呆的瞧着二人,脑中不断拼接着断裂的记忆,那个年长者温言道:“小朋友,你好些了么。”王谢想了想,忽然道:“你们救了我?这是哪儿?”
年长者道:“这是高阳孙府,有人将你送到这里,说你是我们的贵客,要我们好生招待。”
王谢眼睛猛地睁大,颤声道:“孙府?孙帝师府?”
年长者笑道:“是,我是四子孙晗,这是我五弟孙钥。”
王谢心中一酸,眼泪差点流下来。这小孩如此愁苦,怕是真有什么隐情,孙氏二人对视了一下,还是由孙晗问道:“小朋友是来找家父么?”
王谢揉了揉眼睛,问道:“孙老师在府里么。”
孙晗道:“家父还在山海关督军。”
王谢道:“那,你们有没有见过别的什么人?除我之外的,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孩子,还有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
孙晗摇摇头道:“那日我们正在府里,忽听门外有人喊道:‘快些开门,某家给你们送客人来了’,我拉开大门,就见你独自晕倒在台阶上,再没有其他人了。”孙钥在一旁补充道:“我们见到你时,你横躺在地上,领口被人用血写下‘这是贵客’四个字,好像生怕我们见死不救一样。”提起那日,两人俱是苦笑不已。
王谢默默点头,心中甚是彷徨,想起昏迷前李如异说的话,一时间心如刀割,孙晗孙钥两人察言观色,知道再不便打扰,道一声:“好好休息,我们晚些再来看你”,便出门去了。王谢看着门扉慢慢合上,睫毛闪了闪,视线忽而模糊,眼泪大片大片的淌了出来。
接下来几日,孙氏二人仍每日来看望,王谢断断续续把此前辛苦说与他们听,二人听的心惊,忙传书给远在山海关的孙承宗,王谢虽在病中,仍千叮万嘱要孙承宗寻找穆长风和李如异、杨清的下落,孙氏二人见小孩重病之下却仍关心同伴,颇有义气,先在心中对他喜欢了几分。
这几日都是一个叫小晴的婢女在照料他,据小晴说,他在雪中受冻,高烧不退,昏迷了足足有三日。其实王谢生病,倒也不全是冻的,三个月来他不是长途跋涉便是穿山越岭,几乎从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再加上最后的时刻李如异要牺牲自己和杨清换他性命,他既愧且悲,又累又冷,身心终于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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