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下午,阳光和煦。
这是条山野小路,道边有间小客栈,店内三两张桌子,七八张椅子,打扫的很是干净。一个掌柜模样的男子倚在门前,双手拢在袖子里,正懒洋洋的晒着太阳,这掌柜姓杨,兄弟七人里排行老五,因而被人唤作杨五,在此开店已有十余年,别看这路狭窄难行,但若往北方去,却比官道省了不少的脚程,往来行商旅客向来不少,杨五在此地开店,也可说是独具慧眼了。
现下还不是饭点,道上更一个人影都没有,杨五打了个哈欠,正自昏昏欲睡,忽的山坳处一转,现出两人。杨五微微张开眼,只见一老一小面带倦容,风尘仆仆,怕是已赶了段远路。杨五眼前一亮,招呼道:“这位爷台,路上辛苦,可要来小店歇歇脚?”那老者看上去五十来岁,剑眉入鬓,身材高大,长相甚是威武,腰前负着长剑,身后背着一个长条包裹,也不知放的什么。听着杨五说话,老者低头看了眼身边的小孩,点头道:“歇歇也好。”
那小孩只八九岁模样,眉眼清秀,神色甚是困顿,按理说这个年纪的小孩最是娇贵,平常人家的孩子长途跋涉,若是能歇一歇脚,只怕会高兴的跳起来,但这小孩听到大人说话,既不点头也不摇头,竟仿佛对什么都不甚在意。杨五看在眼里,忍不住暗暗称异,转眼又想起自家那个小淘气鬼,心中便想,孩子还是要严加管教,要不你看人家的孩子为什么就这么不一般呢?
昨日方下小雪,路上还有些湿漉漉的,这一大一小行路长久,带了满身的潮气,一双鞋更是泥泞不堪,杨五忙前忙后,端来火盆,给两人暖着身子,叫道:“不知爷台要些什么。”
老者把长剑卸在桌上,却不解身后包裹,道:“两张大饼,一斤牛肉,再暖壶酒。”他看了眼身边的孩子,又道:“店家,可有什么适合孩子吃的。”
杨五道:“小人这里还有些蜜饯,保定府带回来的,还算新鲜,不知小朋友喜不喜欢?”
那小孩嘴唇微微一动,低下头,仍是一句话不说,杨五正感尴尬,老者好似已见怪不怪,温言道:“就来些蜜饯吧,可还有蜂蜜?给我这孩子泡些蜂蜜水暖暖身子。”
杨五道:“客官好等,小人这就去拿。”转身入了后厨,刚拿出块牛肉,忽听脚步声响,门外探出一个小脑袋,杨五手上切着牛肉,道:“杨清,又去哪儿疯玩了?”
被唤作杨清的小孩儿蹦蹦跳跳的走进来,道:“跟俊哥儿捉獾子去了。”这杨清比店里的小孩看上去要大个一两岁,性格却活泼的多了。
杨五骂道:“俊哥儿这小畜生,成天带着你乱跑,这山上有的獾子比你们还大,小心给你们吃了!”
杨清吐了吐舌头,眼见老爹发威,正要逃走,却听杨五道:“回来。”却是从一个罐里盛出两勺蜜饯来。
杨清大喜,小跑着过来,小心翼翼接住蜜饯,不知道老爹今日为何如此大方,却听杨五道:“就剩这么点儿了,等开了春再去保定府买,唉,店里来了个孩子,不知道怎么的,不开心的很...”他絮絮叨叨个没完,杨清哪有心思听,捧着蜜饯飞也似的跑出去了。
杨五见儿子高兴,心情也开朗了几分,端着牛肉大饼蜜饯就往前厅去,只见店里两人对面而坐,老者像是对孩子低声劝慰着什么,孩子抹一把眼泪,仍是默然无语。
杨五把饭食摆上桌,只听老者叹了口气,问道:“店家,我们走的急,这是行到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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