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胡玉芬要金玉龙再点两个菜,玉龙便拣她平日喜欢的,点了一个家常煎豆腐拌肉丝,又点了一个炒藕片。并问她:“要得吗?”
玉芬道:“要得,要得!你点什么都行,何况这都是我喜欢吃的?”
玉龙又道:“今日非比寻常,得要庆贺庆贺。我们两人,自饮一杯喜酒好吗?”
玉芬道:“好吧,我陪你。”又羞嗒嗒地说:“不过,正如你所说,今日非比寻常,可不能喝醉了哦。来瓶甜甜的红葡萄酒,好吗?”
玉龙道:“好,正合我意。”
小店客人不是很多,不大一会,三菜一汤和一瓶红酒都来了。于是,他二人自斟自饮,互相劝让;吃着菜儿,喝着汤儿,饮着可口的酒儿,说着甜蜜的话儿。大约一个小时后,他们虽未醉了酒儿,却醉了两颗心儿。
二人回到房间里,玉芬坐到纱发上,笑问道:“新郎倌,几点了?我好像没劲了,可还有好些事儿没有做完呢!”
玉龙道:“不急,才刚过八点,还早着呢。除了洗漱,还有什么事儿?你告诉我,我来做就是了。”
玉芬笑道:“两个人的事,你一个人怎么做得好?”又道:“行,你也别急,我们先洗漱了再说。”
于是,他二人先去洗漱间,舒舒服服地洗漱过后,方才回来。
晾、放好洗漱用具后,玉龙问道:“新娘子,你说还有事儿要做,到底是什么事儿哦?”
玉芬笑问道:“我且问你,我们今日在这里做什么?”
玉龙笑道:“这又问得奇怪了,不是说我们两人结婚吗?”
玉芬笑道:“是呀。但是,结婚能不举行婚礼吗?”
玉龙笑道:“你说得是!盛大也好,简便也好,热闹也好,清静也好,不管怎么着,结婚都应该有个婚礼才是!”
他说到这里,忽然想起来,他参加过不少别人的婚礼,仪式中间都有这样一项,那就是“宣读结婚证书”。因此,他哎呀一声道:“糟了!今日这婚,结不成了!”
玉芬笑问:“为什么?”
玉龙道:“我们两个还没有领结婚证呢!不领证,那怎么结婚?那是非法的啊!”
玉芬听了,立即从她那不大不小的灰色行李箱中,拿出一个卷着的纸筒儿来,伸到金玉龙面前,笑问道:“新郎倌,你看看,这是什么?”
玉龙展开那纸筒儿看时,只见正是一分奖状式的、尚未裁开的两张结婚证书——约二十公分宽,四十五公分长;中线二面,式样完全相同:粉红色的纸面上,额部印刷着用金黄色、由梭标穿着的六面红旗,分做两边连结成一朵花,花上是金黄色的麦穗齿轮,齿轮中央,是一颗红色的五角星。这朵五星红旗花的两边,还各有五面竖着的窄幅长条小红旗。
五星红旗花的下面,印刷着三个大黑体字“结婚证”。“结婚证”三字下,填写着“证字第60号”。证号下,退格并排分为两小行:左边的一张,上一行填写着“金玉龙年24岁”;下一行填写着“胡玉芬年20岁”(右边的一张,则胡玉芬填写在上一行,金玉龙填写在下一行)。然后,两小行并为一大行,印刷着“自愿结婚,经审查合于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关于结婚的规定,发给此证。”
这几行字的字底里,还影印着浅红边、白横划的“团结友爱”四个大字。
上述内容下,空了两行版面,然后填写着“一九六七年十月一日”,上面盖着“武陵县南湖坪公社管理委员会”的公章。
版面底下,印刷着两行彩色画:上面一行,从左至右是运行着的水电站、奔跑着的火车、耕作中的拖拉机和冒烟的工厂。中间,还有一轮红日高照。最底下一行,是一条长长的红绸带,上面缠绕着金黄色的饱满稻穗。
版面中间两边,框的是红底黄边白字的对联:领导我们事业的核心力量是中国共产党,指导我们思想的理论基础是马克思主义。
玉龙知道,这可不是假的。他看了后,眼睛又湿润了,问道:“这结婚证,要男女双双同时去领,才能领得到,你一个人是怎么领到的?”
玉芬笑道:“我爸是我们南湖坪公社党高官,我还领不到一张结婚证?”
玉龙明白,她虽然说得这么轻松,其实一定很不容易,因而说道:“玉芬,难为你了。”说着,上前搂着她的腰儿道:“难怪,先在校门口会面时,你对我说:如果不冒充学校,只随便带个信儿,我若接不到时,那会后悔一辈子的。原来,你是一人办成了我们两个的终身大事!”
他说到这里,激动起来,笑道:“当真的!我若接不到这个信,岂不要后悔终身?”说着,他用力地亲她的脸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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