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秦他就是老糊涂！现在什么年头了，干嘛非要提前两个礼拜发年终奖，晚几天难不成有人投诉啊。投诉又怎样，违法么！他这就是意气用事，自我感动！”欧阳于南瞪着椅子腿，见一条踢一条。
“我觉得这么做挺好啊，给员工安全感嘛。”韩志东笑呵呵地把散落一桌子的遥控器、马克笔、板擦都规规整整地收进抽屉里，闲庭信步地劝慰欧阳于南，“如果公司一旦出了事，都得让员工背，那员工就不是员工，而是合伙人了。”
“我顶你个肺！”欧阳于南骂完，一口气喝完了整杯茶，末了还连“呸”了几声，重重吐出几片愤怒的茶叶，“还有，他把我们俩个撵到坤泰来，什么意思？”
“让你安享晚年咯。”
“你收爹啦！”欧阳于南喘着粗气骂道，“他是有情有义了，把陆志明当兄弟。那我们呢，他把我们当什么，废柴吗？”
和欧阳于南共事二十多年，韩志东学到了不少香港话骂人的方式，比如，废柴就是废物，收爹，就是闭嘴的意思。
于是韩志东乖乖闭嘴，只是笑，不说话。
欧阳于南知道，韩志东向来沉得住气，他如果真要沉默，就是几个小时大块大块的沉默，于是急得双脚直跺：“你个闷猢狲，多大年纪了，还猜谜，你童年缺失是不是。”
“真不明白？”
“你到底想说什么？！”
韩志东又看了眼欧阳于南快要临近爆炸点的滚圆的身体，这才缓缓道来：“你知道……2001年那件事……是陆志明帮的忙？”
欧阳于南松了松领口，不情愿地点了下头。
2001年，他们仨人都相信中国电影市场一定会腾飞，于是撸起袖子，就轰轰烈烈干了起来。没想到第一年就遇上骗子，欠了3000万。
那时的3000万，是要坐牢的。
短短几周，秦天愁出了满头白发，韩志东和谈了十年的女友分了手，欧阳于南胖了一圈，再也没能瘦回去。直到有一天，秦天突然告诉他们，3000万有着落了。
几年后，他们把那3000万还上了，秦天才隐约透露，当时那3000万，是陆志明给借的。
“那你知不知道……”韩志东斟酌了一会儿，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这一次，陆志明最重的罪名，是违规挪用资金？”
欧阳于南直直盯着韩志东，似乎是在等他说完。
韩志东慢慢点了点头，补道：“2001年。”
欧阳于南半晌没有出声。
但沉思片刻后，韩志东的这席话，依然不能解开欧阳于南心头的困惑：“我能理解，老秦觉得亏欠了陆志明，可即便如此，也不能顺着陆公子胡来啊！这件事情，说小一点，是把我们俩卖了，说大一点，其实是把心诚卖了！陆公子不就是要找个工作嘛，哪里不能去。”
“你觉得，是陆公子自己想来坤泰？”
欧阳于南被问住，双眼倏忽大了一圈：“你的意思是……他……找的陆天纯？”欧阳于南指了指俊哥办公室的方向。
韩志东点头：“俊哥这一招，非常狠毒。他选择通过陆天纯，向老秦要我们两个，就是要给老秦一个两难的选择，要么，你眼睁睁看陆天纯得罪我，要么，你把人乖乖给我。”
“这个老不死的……”
“是啊，俊哥利用了老秦的为人。他知道，老秦明知坤泰的下一步是要恶意收购心诚，但为了还一个恩情，照样还是会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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