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汪洋之上一望无垠,目光尽处海天相接,在云和浪彼此汇集的天边,一艘无帆的小船缓缓驶来,远远看去小船其貌不扬,直到离近了才渐渐看清。
锃亮的锻钢浇筑了狮首造型的船头,同铺满金属护板的船身铆接在一起,甲板上深色的橡木紧密厚重。船舱不大,但看起来结实无比,四周装饰着简约的银色雕像。
船吃水很深,浪花飞跃起来几乎可以洒在甲板上,小船无帆,但行驶得相当迅速。行船很稳,只有海浪在船周规律地摆动。船上不见支着舰炮,可以推测这是一艘海军的侦察小艇。
上帝耶和华从船舱低矮的舷窗向外望去,地平线上那一座小岛越来越近了。
这是一艘天堂在圣战后生产的一艘隶属冰洋舰队的重装快艇,依靠天使水手的动力符咒推进前行。
敌舰的大炮很难瞄准它迷你的船身,而且它装备着金属冲撞槌,全速前进可以重创敌舰。虽然小艇不起眼,但海盗从不去招惹它,不仅由于船上的天使难以对付,更因为这种小艇上向来没什么财宝。
小艇在浅滩靠岸,上帝来到这座位于中央大洋南部的孤岛上。小岛的中部隆起,形成一座低矮的山丘,一座灰色的古老城堡孤独地伫立在山丘顶端,四周海风呼啸,荒凉寂寥。耶和华示意随从们不要跟随,他一个人往城堡方向走去。
建造城堡的石材是岛上随处可见的灰岩,墙壁表面坑洼,布满了白色的盐渍,好像是远古精灵们抛弃的居所。城堡风化相当严重,大量坍塌的石块散落在地上,缝隙中杂草丛生。
突然从一段残破的石墙后跳出来三只紫皮肤的小鬼,它们矮小瘦弱,长着尖尖的牙齿、细长的犄角与耳朵,挥舞着铸铁打造的细长鱼叉,吱呀乱叫威胁耶和华,警告他不要继续上前。
一个无声的命令后,小鬼们安静了下来。其中一只小鬼带着一条草绳,串在胸前一颗野兽的犬齿,似乎是他们的头儿;犬齿小鬼挥了挥黑鱼叉指着耶和华,发出一声怪叫,随即转身走开,其余两只小鬼紧随其后,耶和华见状跟在它们后面,走到一座坍塌了一半的石室里。
这里有一条石头阶梯,旋转着通向漆黑的地下,小鬼们一跳一跳,顺着阶梯进入了黑暗之中。耶和华伸出手来默念咒语,一颗耀眼的光球出现在他的掌心。上帝用光球照亮石阶,慢慢向下走去。
石阶古老简陋、旋转着向下延伸,似乎没有尽头,周围变得越来越安静,小鬼们跳跃的声音也渐渐消失了。
不知过了多久,楼梯抵达了尽头,出现了一座漆黑的门洞,耶和华走下来,发现内部是一间宽阔的圆形大厅,四周的石壁笔直地深入到手中光球刺不破的黑暗中。在大厅中央,一把石椅和一张石桌前空无一人,只有一束火焰在桌上的油瓶中安静燃烧,照亮周围卷起的书页。
“我带来不幸的消息,”耶和华对着黑暗说道,“大难就要临头了。”
黑暗中寂静无声,耶和华继续说道:“我认为你已经去过极地大陆,看见了蛰伏在那里的泰拉星人,但我不清楚你是否知道他们正在开启另一道传送门。小心!波纳尔冬将通过传送门降临这个世界,西柯索阿罗米面临着毁灭。”
“谁?”撒旦厄隆问道,他正隐藏在黑暗中,只有声音在冰冷大厅中回荡。
“被诸神遗忘的勇士——荒芜之神波纳尔冬。”耶和华说,“他是流浪的神祗之一,既不听命于光明法庭,也不为虚空大君效力。据说,波纳尔冬鲁莽而愚蠢,在时间尚未开始流淌之时,虚空大君魔山就已将他从自己的阴谋中剔除。”
“你打算如何阻止他降临?”厄隆又问道。
耶和华停顿了一下说:“西柯索阿罗米的子民们无法对抗任何一位神灵,但我们可以破坏泰拉星恶魔的传送仪式。地狱之王厄隆!我希望可以与你合作,共同完成这项任务。请你忘掉之前天堂和地狱的战争吧,你可曾见到天使们遭受了怎样的灾难?”
话音回荡,耶和华默然静立。厄隆自高处展翅飞下,落到耶和华面前。
一千年前议会之火被熄灭时,恶魔的力量全部被抽走,但厄隆逃过一劫,因为彼时他已被封印在红色的镇魔水晶之中。此时议会之火仍在厄隆的灵魂里燃烧,古时恶魔之王的威严丝毫不减。
“我同意与你合作。我向虚空宝石和议会之火宣誓,在完成任务之前,我绝不伤害天使。”厄隆回答道。
被精灵们传唱甚久的联盟就这样诞生了。那时候,精灵们正满腔怒火地准备讨伐蛮族,要为死去的精灵王报仇,却没有发觉真正的大敌即将到来,是天使和恶魔阻止了西柯索阿罗米的毁灭。至高王芬列格得知此事之后肃然起敬,因为他不曾想过拥有世仇的天使与恶魔能够结盟,在自称安曼长子的精灵们尚未意识到真正的危险来临之时就拯救了秘星上的一切。
一艘战舰在极地冰盖的边缘停泊,耶和华带领四位天使下船迈上浅滩,厄隆正在此等候。天使们都隐藏了翅膀,披着朴素的纯白斗篷。
这四位天使绝非等闲之辈,兜帽下的他们金瞳银发、额上的徽记闪闪发光,同样银白的胡子遮住嘴巴笔直向下,消失在斗篷里面。他们雕塑般的脸上看不出年龄几何,但刻满了悲伤或快乐的痕迹,厄隆眯着眼睛看着天使们走来,心中盘算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六人一言不发,一起向内陆走去。
耶和华的烦闷今日尤甚,他一直在监听新恶魔彼此的交流,并且确认泰拉星人正是计划在今天开启传送门,但他一直保持怀疑,直到他走到大陆内部、看到极远处闪烁的能量之后才放下心来。
走近后看到,七位小山一般的新恶魔围绕恶魔火山分散着站立施法,巨大的传送法阵正在运转,奥术与强能刺眼无比。小队悄悄溜到最近的新恶魔脚边,躲在了暗处。
“不能再近了,”耶和华说道,“泰拉星人的护盾会灼烧敌人。”
“我们无法对付任何一位敌人。”厄隆说。
“办不到,”上帝赞同道,“但我们可以合力打破他的护盾,看到那里没有——”他指向新恶魔脚踝处的盔甲之间一块缝隙,“我们只需要破坏传送仪式,如果打击这处缝隙,一定可以扰乱泰拉星人的工作。”
厄隆向那里瞧去,问道:“如果没作用,该怎么办?”
“如果没作用——比如我们甚至无法打破护盾,那么除非光明法庭诸神降临,否则我们只有死路一条。”上帝说。
远方天空中的法阵渐渐完整,复杂的符文让耶和华眼花缭乱,空气中的嗡鸣渐渐增强,法阵中心出现了神奇的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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