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咂摸着这句“无招胜有招”的滋味,心中波澜久久不能平静。
此时大明朝城市里最热门的娱乐休闲就是听书,连诚哥儿这种小乞丐都去茶楼蹭书听,何况车夫、常随、护卫这些普通人,几乎没人不是书迷。
佛狸儿是不是剑客他们不知道。
但佛狸儿这胡诌的水平、这里面蕴含的想象力,却是现在还处于“两膀一晃千斤之力,举俩煤气罐大小铁锤”的说书先生,所无法比拟的。
有几个练把式的护卫,细细寻摸这句话的三味,似乎真领悟到了什么。
一时间,嘈杂的宅院中,凉亭附近却是静的出奇。
在这闹中极静里,忽然有人嗤笑一声,说道:“什么‘无招胜有招’,说的这么神奇,不就是乱打王八拳吗?”
佛狸儿闻言望去,正是那个刚才嗤笑的护卫。
佛狸儿向那护卫一拱手,说道:“不知这位兄弟尊姓大名?”
那人随意一拱手,说道:“我叫白泰官,南直隶常州府人士,游历天下一时乏银,在这张大户庄子上做几天食客。不知尊兄上下。”
佛狸儿朗声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北直隶通州王孜是也。”
这还真是佛狸儿的真名,他便宜父母写在纸条放在狐皮襁褓里的,但他基本不用,如今随便说来,倒像是说假名一样。
反正这白泰官去通州找王孜,肯定没人知道是谁。
白泰官道:“刚刚听王兄言说吕祖绝技,兄弟我一时技痒,不知道可否下来比试一番,聊解夤夜无聊?”
佛狸儿大舒一口气,终于有人上钩了。
书说的太好没人抬杠,他也很尴尬。
他已经开始考虑,如果实在没办法,干脆自己下场,找个护卫叫阵得了。
佛狸儿故作为难道:“剑谈固所愿尔,只是今日出门匆忙,没带兵刃,下次吧。”
“那有何难,”白泰官笑道,转身向旁边的护卫,“韩大哥,借你宝刀一用。”
那姓韩的护卫是个老成持重的人,劝道:“算了白兄弟,由他聒噪去吧。”
“闲着也是闲着,拿他消夜。”
白泰官却不听劝,口中说着,左手猛地伸出,一拽一别,便将韩护卫的佩刀卸下,甩手抛给佛狸儿。
佛狸儿眼前一亮,长刀倒飞过来,他右手一抬,掌心抚过刀鞘,越过刀镡,轻轻握住刀柄,疾驰的长刀倏忽停住,“苍啷”一声,刀鞘继续后飞,露出刀身,佛狸儿左手伸出揽住刀鞘,举刀对月,只见寒光流过,周转全身。不由得赞道:“好兵刃!”
唰地一声,还刀入鞘。
佛狸儿心中又安稳三分,有这一口宝刀,出了事他也有自信护住姨姑,杀出重围,夺马而逃。
佛狸儿向韩护卫拱手深施一礼,“借用片刻,事了即还。”
韩护卫还能说啥,抱着肩膀苦笑。
白泰官却有些意外,他看佛狸儿不过寻常打扮,虽然生的一副英武模样,但太阳穴平平,不像是练家子的,故而出言讥讽,没想到这天子脚下果然是人杰地灵,自己竟然看走了眼。
不过他也不是怕事之徒,佛狸儿身手不凡他反而见猎心喜,收起三分轻视之心,笑道:“宝刀入手,王兄可以下来一会了吧?”
佛狸儿又摇摇头,“还是不行。”
白泰官气道:“莫非王兄戏耍白某不成?”
“岂敢。”佛狸儿笑道:“只是这院中忙忙碌碌,我们帮闲之人击剑解倦,未免讨主人不喜。不如白兄入亭,我们以此亭为界,点到为止,如何?”
白泰官大喜,笑道:“王兄不愧是舌灿莲花之人,想到的比试方法都如此雅致。甚好甚好!”说着大踏步走进凉亭之中。
这亭子里休息的随从看真有剑客要比试,当然是拍手欢迎,连忙让出位置,佛狸儿又指挥他们搬桌子、抬凳子,扫地捡瓜子壳。
随从们乐的卖力,把亭子里的东西一件件往外搬。
佛狸儿和白泰官站在旁边抱剑看着,闲聊天:“今儿月亮真大啊。”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嘛。”
“今儿可二十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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