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八犊子！你再给老子说一遍？啥你都敢想！一百多万的东西你也敢动脑筋？”
刘驰家里，刘父将打火机狠狠的摔在了地上。那种街边随处可见的一次性打火机，在重重的撞击之下，轰然碎裂。里面的高压气瞬间喷发出来，发出噗的一下，犹如爆炸般的声音。
“爹，我想了，咱买了那个拖拉机肯定能成！你想想，咱们就从眼巴前看。去年雪大，春耕春播期肯定短，咱们要是买小拖拉机，一个是效率低，干不完活儿。”看着老爹要暴起动手，刘驰赶紧捂住脑袋，“就算是你花钱雇人雇车，得多给出去多少钱？”
他拿出指了指摆在炕上的那份开山拖拉机的宣传手册，“这种拖拉机的特制履带，能让咱更早的进到地里干活儿，效率高省时省工。我算了，按照这台拖拉机的性能和做功效率，咱们家那四十多晌地，一个星期之内保就能完成平地犁地。这比150那种小拖拉机可是节省了四分之三的时间！
省下来的这个时间，咱们完全可以把拖拉机租出去赚钱，要是机器不坏，不耽误事儿的话，一个月肯定能赚回来三万块钱！这交贷款的钱就有了！按照这个效率，破垄播种又是能赚两个月的钱。等到夏天喷药抽水，秋天收割打场，冬里边还能给林场从山上往下木材，一年的活儿断不了！算上咱们家自己的活儿省下的，三年之内肯定能把成本赚回来！”
“放屁！你这想的也太好了！这世上的事儿，哪有那么多趁人心愿的？要是你赚不回来呢？是！按照你的说法，交首付的钱可以倒短，然后用农机补偿填上。可是一个月还三万五，秋冬好说，咱能抬来能借来把贷款按月换上。春天夏天呢？万一要是你联系不上活儿，砸你爹骨头渣子卖钱还贷款去？这事儿你想想就得了，我不同意！不光是我不同意，你妈也不同意！”
刘父拒绝的斩钉截铁。
看着老爹一脸的执拗，刘驰却依然坚持着：“爹、您要是担心贷款的事儿，咱们可以跟我二姑家，我三叔家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三家合买。有这么个家伙事儿，可是太省事儿啦！你想想，咱们家以前没现在这么多的地，用小拖拉机顶事儿，还得连顾带求的去找人帮忙呢。
现在地多了，你上哪儿去求那么多人帮忙？那可都得雇人啊！一台小拖拉机，连人带车你使一天，就算是咱家出油，没有五百块钱你能下来？你算算，今年春播瞅着肯定是得短，你得雇多少人才能把活儿干完？而且，您还得想想看，到时候家家都忙，都抢时间，那雇人得多少钱？你能不能雇来？”
刘父虽然脾气不好，但是还是明事理的。虽然对儿子出去转一圈，回来就要买一百多万的拖拉机是气的肝儿疼，但是儿子说的这些道理，他听进去了。
看着一本正经的跟自己算着日子的儿子，刘父没来由升起一丝欣慰。
自己的崽儿，好像长大了啊！
“老儿子，不是爹想不明白这个道理。咱家有点儿底子，你要是想买个二三十万的拖拉机，爹都不说二话。这是想着过日子，是正事儿。”见儿子欲开口反驳，他赶紧又说道：“可是你一下子就要买这么贵的家伙事儿，风险得有多大啊？万一这东西不好使呢？万一这东西干着活儿就坏呢？一百多万的东西，配件得多少钱？一个月贷款加利息三万多，不吃死你？听爹的，咱就稳着点儿来。到忙的时候，咱宁可多花钱雇人，也不能买个炸药包过来啊！”
“爹！”刘驰见老爹还是没有一丝丝的松动，不禁急了。说话也拖了重重的长音。
“您不能总这么保守啊！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干啥都讲究效率，你这老九九，现在不顶事儿了！你看看咱林场里边儿的那些大农场，现在都都是机械化耕种机械化收割嘛？您总是想着这事儿不成，但是您想想它要是成了呢？
咱们这边儿地多，这拖拉机的效率高，到时候咱们可以再多买一台，就租出去。三年之后收回成本，一年那可就是小二十万的收入！四十晌地，辛辛苦苦一年纯剩才能剩多少？
爹！你总说不稳当，可是您想过没有，种地这事儿就不是稳当的事儿！老天爷脸色好了多给点，老天爷脸色不好，那就背着饥荒过日子！”
“王八犊子说的话！你爹种了三十多年的地，不也把你养活大了，攒下了这些家底儿？”
听着儿子质疑自己半辈子赖以为生的行当，刘父将手里的烟头一扔，直接就上了手。
脑袋上挨了一下，倒是将刘驰从父亲那儿一脉相承继下来的倔脾气给打上来了，“爹！我干什么事儿你都说不成！高中的时候我听您的，不去上大学早点儿赚钱娶媳妇。可是我一直没说，我不想像您一样一辈子陷在地里，靠天吃饭！”
刘父举起的手，终究还是没能再次落下去。
他嘴唇哆嗦了半天，才反身从被垛下边儿掏出了一张存折，啪一声拍在了炕上：“好！你说你不想跟我一样，老子就看看你能出息成啥样儿！这五十万，是年前从你二姑和三叔家倒来的，老子就豁出去让你祸害了！滚！”
……
祟岭县，农机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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