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查到一半，萧末有点吃不住了，低头往下看，才发现自己的两只脚已经冻得发青，动了动脚趾，又疼又麻。
再呼出一口气，瞬间便冰渣。
我操！这可是真正的呵气成冰！
就在他搜索机舱的几分钟内，外面已经从鹅毛大雪转变为暴雪，每一片落下的雪花都有小孩巴掌那么大，而且速度非常急，就这么一会儿，外面的地面和建筑物已经被一层雪白覆盖。
萧末用力蹦了蹦，又搓了搓手，如今就算他有修复异能也抵不住了，从手镯里掏出一支水银温度计瞅了瞅，就看那水银下降得飞快，不到一会儿就突破了零下25度。
怪不得这么冷。萧末此时还不知道他现在身处的地方还不算最冷，像京城基地和钟山基地，这时的温度已经分别降到水银温度计可以测量的极限，也就是零下38.8度以下。
不知道小红在外面怎么样？萧末一边担心，一边飞快地从手镯里摸出厚实的衣服鞋袜重新换上——还好他之前看天气怪异就已经先收集了大量冬装和冬被，光是羽绒服他就揣了不下十件。
再看小螳螂，屁事没有，这种生物在这种气温下还能如此活跃显然超出已知科学范畴。
等换好衣服，萧末跟着小螳螂一直搜索到飞行器底部，没有发现一个活口。
小螳螂示意他往外看，萧末转头，发现在雪中爬行的长发女子，她已经爬出了将近五十米，可不知是寒冷还是其他缘故，好一会儿，萧末都没看她动一下。
看那极具特色的黑直长发，似乎是那个治疗者阿凝？
萧末只注意到阿凝，没注意到离阿凝不远的雪地里还隐藏了一个像石头一样的黑影。
阿凝似乎也感觉到有人在注视她，竟然慢慢坐起身，转身回看。
两人目光相接。
阿凝顺了顺凌乱的长发，对萧末抬了抬手。她没动，是因为她在抗拒低温给她带来的诱惑——沉眠，她在试图让自己体内的温度更高一点，好给自己带来更多的行动力。
萧末从大窟窿里钻出去，踩着已经有一脚深的雪走到阿凝身边。
“需要我帮忙吗？”萧末问。
阿凝张口呼出一口白气。
萧末看她似乎快支持不下去了，一手持钉枪，一手慢慢放到阿凝的额头上。
阿凝没有抗拒。
忽然！
“嗖！”不远处的黑影飞射而至，一口咬向阿凝的后脖颈。
萧末瞬间抬手扣下扳机。
“噗噗噗！”那东西受到攻击，放弃撕咬阿凝，转而扑咬向萧末的手腕。
萧末不想在阿凝面前暴露手镯的秘密，仍旧用钉枪攻击那石头一样的黑影。
糟糕！那玩意的速度太快！
“嘶！”他的手腕被对方的利齿咬住。
“唰！”一道绿影闪过，那石头般的怪物裂开两半，内脏呼啦掉下。
是小螳螂。
可是那怪物竟然还没死透，它似乎察觉了什么，死死咬住萧末的手腕，拼命想要吸食它的血液。
小螳螂一看那玩意竟然还黏在萧末手腕上，大怒，再次挥刀！
“唰唰唰！”那怪物剩下的半截身体跟刀削面一样被片片削下。
萧末抓住那怪物的头，硬掰开它的嘴巴，把它扔了出去。
这种石头一样的怪物牙齿异常锋利，萧末一抹手腕，血迹擦去，伤口已经长好，只洁白的雪地上留下一朵朵血花。
小螳螂扑到地上，它没有去啃食那怪物，反而像是在吸收带血的雪花？
“你没事吧？”萧末和阿凝异口同声问出。
阿凝嘴唇微动，像是在笑，“我没事。”
萧末过去把那半个石头怪捡起来用塑料袋装好收到手镯里，可惜系统陛下不在，不能告诉他这是什么怪物。
过了一会儿，阿凝颤抖着快要僵硬的手指，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精致的香烟盒，打开，抽出一根，又从香烟盒里倒出打火机，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哪怕有香烟提神，阿凝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
“谢谢你，让我抽完这支烟。”这个似乎永远不慌不忙的女人说道。
萧末听懂了，笑，“你以为我要杀你？”怪不得她依旧坐在那里也不起来活动活动。
一半一半吧，如果你要杀我也不会救我。阿凝陶醉在香烟的雾气中，慢慢地说：“我们似乎是敌对关系，虽然我不想这样。”
“鲍义勇已经死了，从高空摔落而死，我亲眼看着他咽下最后一口气。”
“是吗，那可真不幸，那人头脑中掌握了不少东西。”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阿凝抬头，“如果你不想杀我，那么我想我会到处走走，找一个欢迎治疗者、管理者头脑也比较清醒的小基地安身。”
“你不打算再回京城？以你的能力，回去后他们应该只会欢迎你。”
“不是已经有你了吗？我曾是鲍义勇的心腹……很多人都这么认为，还有人以为我是他的情人，等我回去，在有了其他治疗者的情况下，如果有人想要研究我的能力，我将是最好的牺牲品。”
萧末摇头，“我不打算待在京城，钟山基地才是我的家。”
“所以你到京城只是转一圈？”
“是啊。”
阿凝发出笑声，笑得肩膀都颤抖起来。
萧末想了想，假装回去飞行器，实际上从手镯里拿出一个装了食物和应急用品的背包，还有一件比较厚的男式羽绒服，回来放到阿凝面前，最后又放下一把改制的钉枪。
“可以单独射击，射距五十米以内击中要害可杀死人。也可以连射。”萧末简单教了对方钉枪的使用方法。
阿凝没有去动那些东西，“为什么？”
萧末看看女子头发、眉毛和嘴唇边结的冰渣，转身，“你不是坏人，而你的能力可以拯救更多的人。祝好运！”
阿凝看着萧末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飞行器里，她爬起来，先把大衣穿上，再把背包背上，抓着钉枪微微一笑：“……祝好运。”
京城基地和钟山基地都很不错，可惜她真的不是什么好人，她虽然没有亲手杀过人，但她救过很多早就该死十几遍的恶人恶魔，也亲眼看着许多无辜善良的人被杀死、被折磨、被改造至死。
她确实没有动手，但她跟那些公路大巴上看着劫匪杀人强/奸的“可怜人”并没有什么区别——她可以理解那些人，因为她在面对鲍义勇等人时也是如此弱小和害怕，就算脑中有再多想法，也会因为种种顾忌而只是看着。
她理解自己的处境，她同情自己的遭遇，可她也深深认为自己有罪。
她不怕死，也早知自己该死，所以萧末出现时，她可以坦然面对，萧末让她走，那么今后她活着的每一天都是为了赎罪。不怕死和想死是两回事，能活，谁不想活下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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