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容不得试探,它会让看起来美好的生活,就如五彩缤纷的肥皂泡一般,一戳,就破了。
二零一四年九月的一个傍晚,正逢开学季,夕阳西下,花满衣下班后驱车行进在纷扰的人群中,看着大街上人头攒动、世人忙碌犹如蝼蚁,感叹着街上每一个神色匆匆的人,背后都有着未可知的故事,人之一生,为谁辛苦为谁忙?
花满衣扪心自问,我现在也是这芸芸众生一员,现在看起来事事顺遂、鲜花着锦,若是有一日,我落魄潦倒,会有几人来问?
念头一萌生,就如野草一般滋生,再也按捺不住,花满衣努力让自己不分心去想,专心开车,不一会,赶到了回到了位于大东新区的家里,这套房子是他父母在他大一的时候就购买了,毕业时装修,又空置了半年,等室内气味散尽了才入住。
九月初的傍晚,大河市的气温还是像暑日一般,热的难以招架,胡乱冲了个凉水澡,打开客厅的大空调,花满衣顺着刚才的思绪,躺在沙发上,浮想联翩。
花满衣出身于平原省南部的农村,考入省城大河市的农业大学,毕业后在大河市的一家农资报供职,跟女友杜丽丽经过三年的爱情长跑,目前处于正处于谈婚论嫁的关键阶段。
花满衣虽然是农村出身,家境却不差,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他的父亲花正声头脑活泛,也不耐烦种田辛苦,早早的在附近的镇上开了一家综合超市,生意很是红火,花满衣在县城读高中,花正声把房子买到县城,花满衣在大河市读大学,花正声就把房子买到省城,花满衣有一个姐姐一个妹妹,花家的传统是重男轻女的,啥都是紧着花满衣来,到了花满衣毕业上班,花正声二话不说,又给他买了辆大众迈腾,二十几万的车,全款付完,毫不拖泥带水。
对于父母的倾尽所有,花满衣感激到无话可说,只是对姐姐和妹妹有些愧疚,可这都是父母安排,他也做不了主,只好心里想着等自己事业有了起色,多帮帮她们就是了。
花满衣的工资每个月六千五左右,在大河市来说算是中上,家里担心他谈恋爱花钱不趁手,平时也不少援助,房子、车子都是全款,杜丽丽性格独立,基本上不花他的钱,所以手里很是优裕,他又是个为人四海的,一到周末就呼朋唤友吃饭唱歌,身边朋友有困难张口的,都是慷慨解囊。
事业顺利,女友出身不凡又很贴心,也算是半个成功人士了吧,花满衣平时不无沾沾自喜。
如果我目前的一切都没有了,我身边的朋友会怎么对我?如果我穷困潦倒,想来我这些兄弟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对,肯定是这样的。
心动不如行动,好好演一出戏吧,杜丽丽今天回了父母家,偌大的房子空寂无人,演砸了也不会有人来笑话,花满衣决定第一个电话打给来往最密切的同学吴师道,这家伙是蹭饭大户,平时言行无忌、插科打诨,最擅长活跃气氛,对花满衣很尊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手机很快就接通,电话里传来的声音热忱饱满:“花哥,咋来,想恁兄弟了?”
花满衣压低声线,故作沉重:“啊,师道啊,给你说个事。”
“说呗,咱哥俩有啥客套的,你直接说呗。”
“那我直说了啊,是这样,我这两天出事了,工作时出了个漏子,被单位开了,回来心情不好,跟杜丽丽又吵了一架,俩人分手了,再过几天就得交这个月的房贷,这会手里紧张,你手里宽绰不,要是宽绰了先给我拿几千,让我先应个急。”
其实房子、车子都是家里全款买的,花满衣也懂得韬光养晦的道理,太过张扬了会让人嫉妒,所以在有朋友问起的时候,花满衣都是说家人好不容易付了首付,接下来要辛苦还贷。
话筒那边一阵沉默,十几秒后声音传来:“花哥,你这是拐着弯跟兄弟要账呢是不?”
嗯,什么情况?花满衣这才想起来,这家伙平时着急时经常三百五百的借钱,因为很零碎,两人关系又好,花满衣就没有在意过,针头线脑的,还什么还,不是这会吴师道电话里提起,几乎都忘记这事了。
“不是不是,这是真遇到难处了,你说的那钱我都忘了,原来的都不要了,你可别误会,哥这会真的急啊,再有两天就得还款了,想想办法,给我支援一下。”
“我的好哥啊,可别这么说啊,兄弟欠着你人情呢,原来拿你的钱,等兄弟缓过劲来,一分不少都会还你,可我的情况花哥你再清楚不过,才上班不到一年,谈女朋友要花钱,租房花钱,我这点工资根本攒不下啊,哥,你得理解啊。”
花满衣有些羞恼,平日里自己照顾备至的兄弟,第一次求到头上就那么多理由,话里忍不住就带了几分怒意:“我再说一遍,原来那钱不要了,你不欠我钱,这会我是真的遇到难处了,能不能帮哥这个忙,一句话给个准儿,哪来那么多理由?”
话筒里又是沉默,显然在思考怎么回答,等了一会:“花哥,我想了半天,这会真想不出办法啊,平时急了都是你照应,你这轻易不张口,按理说兄弟是义不容辞,但这会真的没办法啊。”
“真没办法?”
“真没办法!”
花满衣二话不说,挂断电话,气的胸膛一阵起伏,突然忍不住又笑了,心想“我这是干啥呢,咋忘了这是演戏呢,我这咋还入戏了呢?”
稍稍平复了心情,接下来他准备把电话打给经常在一起吃饭的学长孙一平,学长敦厚儒雅,有长者之风,接人待物如春风拂面、沁人心脾,对花满衣的生活、工作都非常了解,时常相聚时,学长也是多次叮嘱有事了别怕麻烦,一定得告诉他,这会“工作丢了、女友分了”,算是有事了吧,学长定然不会推脱,花满衣觉得非常有把握,自信的拨通了学长的手机。
未几,话筒里传来学长温润磁性的声音:“小花啊,我这吃饭呢,有点吵,你稍等一下,我出去给你讲。”
花满衣耐心的等待。
“好了,小花,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有啥事啊?”
想着平日里孙一平的豪言,花满衣也不矫情,开门见山:“一平哥,兄弟这两天出事了,工作上出了岔子,我辞职不干了,回去杜丽丽又给我脸色看,俩人大吵一架,分手了,这会该交房贷了,手里有点吃紧,想找一平哥救济个几千,下个月还你。”
花满衣来了个竹筒倒豆子,叭叭叭一口气说完,静等回复。
“你跟杜丽丽分手了?逗我的吧?假的吧?不可能。”孙一平不敢置信。
“嗯,分了,真分了,唉。”花满衣故作沉痛。一脸的生无可恋。
“回去好好哄哄呗,小两口,床头吵架床尾和,至于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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