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书斋正对面，某座高楼的屋檐上，千流腰间挂着佩剑，盘腿坐着，双眼微闭。
突然，一声轻微的异响传进他的耳中。
有人踩在了屋檐的瓦片上。
对方并没有躲藏的意思，动作缓慢，态度大方，所以千流瞬间就感应到了对方的到来。
他偏过头去，看到了白发苍苍、嘴角挂着淡笑的邓绪涛。
“你是……”千流感觉到了对方的强大，也大概猜出了对方的身份，却说不出名字。
邓绪涛微微一笑：“我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罢了，名字不值得被记住。
我退隐的时候，你还只是个孩童，不记得更是正常。”
千流眯着眼睛没有回应，不置可否。
邓绪涛却话音一转，呵呵一笑：“听说你最近死了儿子，节哀顺变。
无妨的，习惯就好。
托你们千家的福，我的妻儿，我最珍重的亲人，在百年前就已经离我而去。
你瞧，我已经看开了，我现在活得很好。”
千流瞪大了眼睛，瞳孔猛地一缩，感觉自己被一只凶猛的妖兽盯上。
他瞬间站了起来，手掌握着剑柄，正面看着邓绪涛。
然而邓绪涛没有理会他，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瞬间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咳咳咳咳，老了老了，身体不行了。”悦书斋的门口，邓绪涛的身影撕破空间出现，手掌捂住口鼻，其中是一团黑色的血液。
邓绪涛自嘲着走进悦书斋，看到自己手掌的血液在飞快地蒸发。
他的身躯也感觉到一股莫名的舒适，仿佛泡在了温暖的泉水之中，正在被洗去身心的污垢。
他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廊道两边的书架，一眼扫过，就将那些书名记在心中。
《高等物理》、《微积分》、《线性代数》……等等不明觉厉的名词让他频频点头。
他来到收银台处时，左腾正依靠在椅背上，手中握着一卷《斗罗大陆》。
邓绪涛发现自己完全看不透左腾的修为，眼睛微微眯住，挤出一个笑容：
“你就是悦书斋的左掌柜？如此年轻的面貌和身躯，着实令人嫉妒。”
左腾听到声音，抬起头，发现是一个白发老头，满脸的皱纹挤在一起，十分的苍老。
唯有那双眼睛，似乎有火焰在燃烧，让人印象深刻。
左腾抚了抚金框眼镜的镜框，发现老者的身躯中闪着一片金光，金光里还有着一抹寻常人没有的彩色。
对于老者的搭讪，他微微点头，以示回应，但没有开口说话。
邓绪涛并不羞恼，爽朗一笑：“左掌柜，认识一下，我名为邓绪涛，是邓家的太上长老。
当然，我知道，在悦书斋眼里，我只不过是个马上就要死去的糟老头子。
我这个人，人如其名，我脑海中奔涌的思绪永远都如巨浪惊涛一般，永远痴迷于新鲜事。
悦书斋有这么多新鲜事，希望左掌柜能够在我死前让我都开开眼界。”
左腾闻言，嘴角翘起一抹弧度，笑容里带着两分讽刺：
“邓长老满嘴说着死亡，好似毫不在乎，可我怎么觉得，这是你的掩饰？
你在欺骗你自己，也在欺骗其他人，其实你很在乎活着，很恐惧死亡。
一个永远痴迷于新鲜事的人，恐怕无法平静地看待死亡。
那些真正准备好去死的人，都会忙着回忆过去、交待后事，而不是去见识新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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