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啧，小蠢狗
“王子朗，你知道什么叫喜欢吗？”
二狗低着头，看不清脸上表情。
陆允风将他这幅样子尽收眼底，他甚至能够察觉到对方身体的轻微颤抖，就像个失去方向的人一样在风中瑟缩着，气愤，茫然，委屈，痛苦。
就在陆允风以为两人就会这样一直沉默下去的时候，二狗却猛然抬起了头，他直视着陆允风的双眼，眼睛通红，眼神却异常坚定。
“我知道的！”二狗强忍着眼泪。
陆允风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回答，一愣，“你……”
二狗像是堵着一口气，急切地想证明自己：“陆允风，我真的知道的……喜欢你，就是想和你在一起，就是想一直看到你，你骂我的时候我也开心，你发脾气的时候我也开心，在我眼里你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人，看见你和别人说话我就会生气，听到别人说你不好我也会生气，我想每天都和你待在一起，因为我喜欢你我才会想要和你交-配，我不知道你说的喜欢是不是这样的，反正我就是喜欢你，我知道的，我喜欢你，陆允风……”
“我喜欢你才想和你交-配，不是因为把你当做我都配偶。我只喜欢你，只有你，只想和你，你刚刚让我去找别人，我好难过。”
二狗不会拐弯抹角，他难过就是难过，说完这句话后原本强忍着的眼泪也再也忍不住了，他用力地用手背去擦着夺眶而出的眼泪，眼睛却坚定地盯着陆允风。
陆允风因他这一番直接的表白错愕在原地，他没有想到二狗竟然能够说出这样的话，他一直都认为二狗什么都不懂，以为他对自己的依赖只不过是宠物的占有欲在作祟……原来他是这么想的么？
那句“我只喜欢你，只有你，只想和你”中的感情让他吃惊，这样的感情……不是喜欢吗？
可是怎么会呢？
“我……”他张了张嘴，才发现没有合适的措辞。
“二狗，你听我……”
“叫我名字。”
陆允风本被他这句话弄得哭笑不得，这时候还能计较称呼，真的是……随后他突然想到了些什么，想到这一点以后再也笑不出来了。
二狗与王子朗，于对方来说完全不一样。
二狗是一条狗，王子朗是一个可以与他对话的人。
“陆允风，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二狗往前走了一步，语调哽咽，却不是在控诉。
陆允风没办法反驳，他沉默着算是默认。
“你喜欢别人吗？”
陆允风看着他红红的眼睛，倒是认真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
“那……让我追求你，不可以吗？”
“我不想做你的狗了。陆允风，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我想要你亲我，亲一个爱人那样亲，而不是亲一条哈士奇那样……陆允风，求求你了，你答应我吧。”他迈出最后一步走到陆允风身边，两只手抓着陆允风垂在身侧的一条胳膊摇了摇，眼中带着哀求的神色。
陆允风看着这样的二狗，怎么也没办法说出拒绝的话。
“王子朗。”他犹豫了许久，终于侧过了身子，用另一只手搭在了对方的肩膀上。他维持着一种半俯身的姿势，与二狗平视。
畏惧、惶恐、小心翼翼，他从对面那双黑蓝的眸子里看到许多，这些都是他从前不曾在意过的。二狗在害怕，害怕自己说出那个他不想要的答案。
其实陆允风从前一直在想：你个小蠢狗，你知道什么叫喜欢啊，别逗了。
可他现在才发现自己错了，他才是最不懂的人。
“王子朗，”他道，“我对你那么坏，你还喜欢我吗？怎么这么蠢啊。”
二狗觉得陆允风说得不对，他明明对自己很好，自己一直都能够感觉到的。他感觉自己喜欢的陆允风被污蔑了，于是小声又固执地说道：“我就是喜欢你……你最好。”
“我发脾气也好吗？”
“嗯！”
“我揍你屁股的时候也好吗？”
“……嗯！”二狗的脸因为这句话又红了红。
“那，就算我不喜欢你，也好吗？”
他看着面前的人，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眼神是从来没有过的温柔。或许他并不能够把二狗当做恋人来喜欢，但是毫无疑问，二狗对于他来说是最重要的家人，从他接受二狗是自己的狗那一刻，就已经是了。
即使他一直以来都在对二狗不算温柔，却也不介意对他倾尽全部温柔。
他将两只手全部放在二狗肩上，直视着他的双眼，轻声道：“王子朗，就算我现在还是只把你当做二狗，不像你喜欢我那样的喜欢你，这样，也可以吗？”
就算我到最后还是没有办法接受你，你也会一直喜欢我吗？
毫无犹豫地，二狗重重点头。
“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会永远永远的喜欢你，只喜欢你一个。”
陆允风笑了出来：“那好，那我也答应你，我会努力配合你的追求。王子朗，要是你还追不到我，那我也没有办法了。”
二狗被陆允风这一句话惹得再次哭了出来，他没有忍住上前一把抱住了对方，将脸深埋在他胸前，双臂紧紧地抱着，生怕对方将自己推开一样。
陆允风无奈：“别把鼻涕蹭上了。”
“哼！”我不流鼻涕的！
“好啊，刚答应你追求我就这么凶，我……”“不凶了！”二狗紧张无比地抬起脸。
陆允风看着他那张糊满了眼泪头发的脸，只觉得可怜巴巴，和小狗也没什么两样。他将手在那头乱发上揉了揉，道：“逗你呢，只要不乱闯祸，我准你以后可以皮一点。”
“我从来都没有闯过祸。”二狗抵赖，死不承认。
“行行行，沙发和柜子都不是你磨牙咬坏的……”陆允风应付着，“能不能不哭了，你站起来也这么高人呢，像个姑娘一样。”
二狗埋在他怀里，声音有些闷：“你不喜欢我像姑娘一样吗？”
“不喜欢。你要是总娘兮兮的，我肯定不会喜欢你了。”
虽然想了一会儿没弄明白“娘兮兮”是个什么意思，但二狗也知道陆允风的意思就是不喜欢自己总哭。而且听到陆允风说不喜欢姑娘……他心情顿时就好了许多。就算是作为一条狗，他也知道人类都会喜欢和自己不同性别的人，如果陆允风不喜欢男生的话，他又得苦了。
“那我以后都不哭了。不过太好了，原来你是个同性恋呀……”他喜滋滋地说着前不久刚学会的词。
“……嗯，你也是个同性恋狗。”
“才不是呢，”二狗抱着他摇头，脸上有些羞涩，“我不是同性恋，我只喜欢你，别的人不管男女公母我都不喜欢的。”
他郑重地宣布：“我是陆允风性恋。”
陆允风猝不及防就被一条狗撩了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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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二狗是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很认真地在“追求”陆允风。自从陆允风教会他使用企鹅xx这个社交软件之后，两人一天之中更是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着深度的情感交流。
薛淮精神不太好，看上去像好几晚都没睡觉了一样。他看了一旁玩着手机的陆允风一眼，调侃道：“风哥油光满面的，莫非是最近恋爱了？”
陆允风皱了皱眉，有些嫌弃：“没文化就别学人家说话，油光满面这是人用词？”
薛淮一愣，道：“不是吗？”
“那是给你用的，同理还有膘肥肉壮，满脸横肉，检疫合格。”
薛淮：“……”
陆允风在手机上回了二狗一句话，随后才将手机放在一旁的茶几上，似笑非笑看着薛淮：“说吧，好久没见到你，今天是叫我来怎么了？”
薛淮就着手中的酒杯喝了一口，也不似刚刚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神情有些落寞，就把的灯光下睫毛在脸上打下投影。“我和顾希城的事，我爸知道了。”
“你和顾希城？”陆允风扬起眉，“哟，你们啥事儿啊，我咋不知道呢？”
薛淮闻言苦笑了一下，道：“风哥，你就别酸我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脑子一热……我当初分明是喜欢姑娘的呀。”
陆允风笑了声：“那是，咱哥仨就我喜欢汉子，谁想到到头来我还啥都没做呢，你们俩喜欢姑娘的搞一起去了。”
“薛淮，”他道，“我是真没想到希城能看上你。”
他们三人中陆允风最大，但陆允风又因为出生月份够不到所以晚上了一年学，和另两人同级。去年陆允风考了研，顾希城也找到一家比较稳定的工作，只有薛淮无所事事，到如今都在家啃老。
他听陆允风这一说也不恼，只是自嘲地说了声：“谁不是呢，我他妈也没想到。”
“你还记得上次相亲那姑娘吗？”
“乔楚，怎么了？”
薛淮道：“上次吃完饭回去后她就和我分了手，你猜她回去和我妈怎么说？她说‘嘿，伯母您儿子还真是gay，我今儿个见到他男朋友了’，我妈那人你也知道，平时就喜欢乱想些有的没的，她从以前就觉得我和顾希城不对劲，我他妈都没看出来她就看出来了！这事儿估计也是她和乔楚说的，平时倒也就算了，可坏就坏在乔楚发那短信给我爸看见了。”
薛淮冷漠脸。
陆允风心想这特么就很尴尬了，他问道：“你就没解释一下？伯父应该挺了解伯母的。”
毕竟那么多年如一日的……不着调。
薛淮呵呵了一下，“该解释的那时候我被顾希城那王八蛋摁在酒店床上挨-操呢。”
陆允风：“……”
他象征性地表示了一下同情。
手中随后多出了火把与汽油。
“本来我爸也是不怎么相信的，可从上次我跟顾希城在酒店偶遇他以后……他现在说要打断我的腿。”
陆允风十分惊奇：“你们偶遇还能偶遇到酒店去？”
这也是相当牛逼。
“我爸去谈生意，我刚好腿有点软被顾希城架着出来……”提起这个，薛淮就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薛家旗下有很大一部分产业就是做酒店连锁的，他和顾希城打-炮的时候只想着不去自家酒店就好，却忘了薛父时常也是会出去谈生意……
陆允风心想这概率可见你们有多么的欲-火焚身饥渴难耐，说不定就终日住在酒店也不可知。
“伯父怎么说？”
“他说肯定是我不知羞耻勾-引人家顾希城——靠，到底谁是他亲生的？！他不打断那王八蛋的腿要打他亲儿子？”薛淮忿忿不平，“从小我就怀疑我跟顾希城两家抱错了，现在想想也不全是瞎想。”
陆允风拍拍他的肩膀权作安慰。
“你跟顾希城到底是怎么回事？前几天我见都联系不上你们，还以为你俩又闹了呢。”
薛淮眼神躲闪了一下：“谁要和他闹了。”
“他人呢？”
薛淮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儿，他道：“出国了，公司派他出差。”
所以这会儿才敢来找我？陆允风叹了口气，拿起面前的酒也抿了一口。
“你对希城是怎么想的？”
薛淮哼唧了两声。
声如蚊哼：“就，认了呗。”
“我可听说前阵子有人寻死觅活地闹。”
薛淮一脸严肃：“你听说错了。”
陆允风也不拆穿他，又道：“希城对你怎么样？我看你精神不太好。”他皱了皱眉，还是说道，“你也该提醒他注意节制。”
就是条狗，也不能这么不知疲倦地累着。
莫名地，他想到了二狗那小身板……咳。
薛淮再怎么没皮没脸这时候遇到这种话题也有些羞耻起来，他结结巴巴：“不、不是……我这两天忙着找工作呢，没睡好。”
“怎么想起来要找工作了，你爸还要和你断绝关系啊？”
“也不是……以后我要是和顾希城真一起了，总不能靠他一个。”他尴尬地摸着后脑。
陆允风无端又被塞了一嘴的狗粮。
薛淮坏笑道：“风哥，咱哥俩难得出来聚聚，您要不给我传授点经验？”
“什么经验？出柜？”
薛淮点了点头。
陆允风淡淡一笑：“我都几年没回去了，你还用我教？”
薛淮：“……”靠，他这个智障！
“风哥，你听我说，我不是那意思……”
“没事，”陆允风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手，“我知道你不是那意思。再说了，这么多年了，你看我放心上了吗？”
薛淮还是觉得过意不去，他今天本来只是想把陆允风叫出来两人喝点酒聚一聚，顺便地发点牢骚，可谁知道这几杯酒还没下肚，他嘴上这门就没了把手。
“咱今儿个晚上去唱歌吧？包间我现在定。”说着他就去拿手机。
“不了，”陆允风按住他的手，“最近文献压得有点多，再加上二狗在家没人照料，我还是得早点回去。”
他将手中酒杯一饮而尽，道：“再喝两杯我就回去了。”
提起二狗，薛淮眼里这才闪过些光。
陆允风见他那样，笑道：“怎么着，你也好久没看见他了，今天跟我回去看看？”
薛淮受宠若惊：“可、可以吗！”
陆允风笑了一下：“不准你摸他。”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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