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安安屁股才刚碰到椅子没一会儿，就听见陌凉咬牙切齿地开口，“那家伙和董家站一边儿了。”他声音控制的刚刚好，只有这一桌边上的人才能听见。
“也只有时宁泽那种蠢货才屑于和华辰合作。”说话的是时铭译，时梦仪的亲哥哥，语气讽刺。
若不是知道其中隐情，萧安安估计只剩下懵逼的份儿。
刚才还在外面杠着的三个人一同走了进来，时宁泽一副吃了石灰的样子，看到时铭译眼睛就亮了，“时铭译你也在？”赢不了许思琨，便只能换一个目标。
“我只不过是陪姑姑来的。”时铭译巧妙地回击，“时达执行总裁也不过是一个员工，只是比楼下收发室大叔多了点儿薪水罢了。股份还是掌握在姑姑手上。”
萧安安挺替时宁泽悲哀的。傻子不说话，自然就没人知道你是傻子了，他倒好，不仅不闭嘴，还唠唠叨叨的。
这一桌半数都是自己熟悉的人，萧安安也不拘谨，一个劲儿地埋头管自己吃东西，有人来敬酒才回上个一两句。
“你几天没吃饭了？”陌凉皱眉看着她，“你吃到现在了啊！”
“我不吃东西能干嘛？”她无奈地翻白眼，“你们在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
“行行行，你慢慢吃别噎着。”
葛之昂做东，自然是要来敬酒的。萧安安早就打好了小算盘，等他一过来自己就去洗手间，可吃的实在是太投入了，抬头的时候，葛之昂已经站在顾予恒边上了。
她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都有蚂蚁在爬，很难受。
“听说恒美准备上市了，我就在这儿先祝恒美上市成功。”葛之昂往顾予恒面前的空酒杯中倒酒。
“多谢。”顾予恒直接拿起萧安安面前装着果汁的杯子，随便举了举甚至没有和葛之昂碰到，喝了口就放下。
葛之昂脸色有点难看，这一桌的人都各讲个的的好像并没有看到葛之昂一样。他的眼神最终落到了萧安安身上，还带着点儿求助的*。
可好巧不巧，萧安安皱着眉打了个饱嗝。顾予恒好像预料到一切的样子，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健胃消食片，“吃撑了吧？”
萧安安脸皱的像个包子，点了点头接过那盒消食片。
葛之昂比时宁泽聪明的地方就在于不会自取其辱，见没有人肯搭理自己便悻悻地回去了。
或许是心虚，萧安安根本没有敢看顾予恒一眼。一边的陌凉几杯酒下肚就跟吃了炸药一样，每句话都能喷出火来，还带着浓浓的京腔儿。萧安安听着她把对面每一个人都不带脏字地骂了一遍，尤其针对时宁泽和葛之昂。
“你能别说了吗？”萧安安听着他这么说葛之昂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一股京腔味儿，把我好端端的普通话都带偏儿了。”
陌凉还真不说话了。
“披着张藏獒皮还真以为自己是藏獒了？充其量就是这欠操的泰迪。”
萧安安差点从座位上摔下来。
这比喻真是贴切。
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还好顾予恒没喝酒，萧安安自认是没这个胆子在深更半夜开车的。
两人沉寂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气氛安静的可怕。
“恒美准备上市？”她突然想到葛之昂刚才和顾予恒敬酒的时候说的话。
“恩。”顾予恒回答很简单。
“顺利吗？”
“恩。”
萧安安沉默了，她已经想不出第三个问题了。这样的安静让她害怕，只好伸手开了收音机。
一个柔美的女声从音响中传出，很经典的一首老歌了，萧安安记得自己初中的时候就挺喜欢这首歌的，翻唱的很有味道，她也忍不住哼了起来。
车速明显变缓，顾予恒伸手打算换台。
“别！我可喜欢这首歌了！”萧安安挡下。
进入副歌部分的时候，电台主持富有磁性的嗓音缓缓淌出，“这首《还我十年青春》创作于十二年前，由当时最负盛名的原创歌手江思珺谱曲填词，昔日的歌坛新秀已变成家喻户晓的影后，而这首歌在经过另一位影后孟泽美的翻唱，又有了不同的味道，抛弃了年少的犹豫而更加坚定，褪去了青涩的外衣愈发亮丽……”
主持人的声音渐渐淡去，只剩下了孟泽美美妙的歌声，坚定而决然。
“唱的挺好的啊，不比江思珺差。”淹没所有的黑暗里，谁都看不到彼此脸上的神情，一切都被掩埋。
“恩。”顾予恒今天惜字如金。
“听说演戏也不错，最年轻的奥斯卡影后。”萧安安语气轻松，就好像自己是她的粉丝一样。
“你喜欢她？”顾予恒的声音依然听不出情感。
“还好。”她回答的也风轻云淡，可心里究竟是不是这样，只有她知道。
顾予恒的眉头却一直紧皱着，直到开始播放下一首歌。
他确实是刻意带萧安安去这场饭局的。葛之昂回来了，让他免不了害怕，那天在江氏门口的场景，更是让他痛心。这两天，他甚至有点不知该如何面对萧安安，只能用好无尽头的工作麻痹自己。
他一方面确实是想让葛之昂知道她已经和自己结婚了，另一方面也想知道萧安安对葛之昂究竟是什么感情。
她藏不住自己的小心思，顾予恒一看她那清澈的眼眸就能知道她在想什么，可再深入，却什么猜不透。顾予恒真狠不得把她的心挖出来看看里面都装了点儿什么。
“院长。”乔南有些着急地冲进办公室，“您有时间吗？”
顾予恒放下手中的文件，“怎么了吗？”
“吴医生有个病人要做假体隆胸，术前准备都已经完成了，吴医生手扭了，其他医生都在忙，只有您有时间。”乔南已经冷静了下来解释着。
顾予恒点了点头，脱下西装外套换上了白大褂，十足的制度诱惑，“我很快就下去。”
他已经戴上了口罩，只露出了狭长好看的丹凤眼，淡淡地睨了吴医生一眼，“吴医生手没事吧？”
吴医生似乎有点慌乱，握着自己红肿不堪的手腕，“只是扭伤，过几天就好了。”
“以后注意点儿。”顾予恒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好好好。”吴医生连连点头，“您签一下手术单吧。”他递过一张纸。
顾予恒倒是没有急着签字，“过敏史，胸型，罩杯大小，都确认过了吗？”
或许是顾予恒气场太强大，吴医生好像一直很紧张，甚至有点不敢抬头去看顾予恒，“是，是的，都确认过了，病人也签字了，硅胶也挑选好了。”
顾予恒这才在“主治医师”这一栏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的手法极为娴熟，切割方式和其他医生大为不同，最大程度将创口程度变小，所以术后修复时间也更短。
拿到硅胶的时候，顾予恒皱了皱眉，“这个是e罩杯的吧？”他一般做隆胸最多到d罩杯，除了体型比较特殊的病人。
“病人下围比较大，身高也高于普通女性，讨论之后还是用e罩杯。”在一边观摩的吴医生急忙接话。
顾予恒点了点头，没多想，继续做手术。
除夕夜很快就来了，为了在萧母面前表现好女婿的形象，当天晚上顾予恒还是一早就拎着菜回来了，萧安安也很自觉地围上围裙进厨房帮顾予恒打下手。
可这一次顾予恒居然将她赶了出来，语气不容置疑。
她心里纳闷儿，却也只好陪着萧母去看电视。
三个人的年夜饭，虽然少了点热闹却不失温馨。萧母看着萧安安和顾予恒相敬如宾的样子也倍感欣慰，包了两个好大的红包被两人。
萧安安推拒着，顾予恒却代她收下了，她有点疑惑地看着顾予恒——这不像是他的作风啊。
下一秒顾予恒就用行动表明了思想，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更厚的红包塞给了萧母。
她瞬间有点无地自容，自己长这么大，除了给萧母买过一个手机，其他也没什么了，倒是顾予恒，萧母来的这几天，勤快的很。
萧母年初三的时候就回去了，说是老家还要走亲戚。早上最早一班车子，萧安安根本起不来，只好由顾予恒送到车站去。
“小顾，这段时间真是麻烦你了。”萧母有点羞愧。
“您是我妈，有什么麻烦的？”顾予恒摇了摇头，“您以后常来。”
萧母笑得灿烂，“好，你和安安早点办婚礼，我好来。”
顾予恒点了点头，“一定。”
这两天不管是微博还是其他什么娱乐终端，不少内容都是和孟泽美相关，虽然只是娱乐圈一些日常的八卦，却依然让萧安安心中很不安宁。
而其中一条八卦新文，更是让萧安安惴惴不安。
——孟泽美频繁出入某家知名整容医院。
虽然没有说哪家，萧安安第一感觉就是恒美。而顾予恒这段时间也确实是早出晚归。这样子也挺让人怀疑。
萧安安不禁想到那天顾予恒和冉晴激情攀谈的场面，久违的自卑感瞬间充斥了整个心房。
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半了，顾予恒还在书房里。她问过江陌妍，一个公司要上市到底得有多忙。
江陌妍的回答是：林子初公司上市的时候，他一个月平均每天睡四个小时。
顾予恒好像倒没有这么夸张，前段时间每天都还有空闲做饭给自己吃。可最近呢，他究竟是真的在忙还是怎样？她无从知晓。
算了，他忙到这么晚也挺累的。萧安安思虑半晌之后，决定给顾予恒倒杯茶进去。
顾予恒脑袋夹着话筒，修长的手指操作着鼠标，目光注视着电脑屏幕，专注而认真，低微的嗓音缓缓淌出，萧安安有些着迷。
她蹑手蹑脚地走进书房，打算将茶放下就走。
尽管声音小的几乎已经听不了了，顾予恒还是抬起了头，冲她一笑，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这动作，分明是示意萧安安坐过去。本想冷着她几天的，却没想到这么快自己就忍不住了。
萧安安摇了摇头。可下一秒看到他倏的紧皱的眉头，无可奈何，只好绕过书桌走了过去。
离他还有大半米，顾予恒就长手一伸，揽住了她的腰，萧安安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坐在了他的大腿上。她刚想惊呼，就看到顾予恒冲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摇了摇手中的话筒，她只能识相地闭嘴。
顾予恒还在一本正经地讲电话，手却已经不安分了起来。萧安安已经洗好了澡换上了宽松的睡衣，从她腰际探进去，调皮地画着圆圈。
而萧安安也听出来电话那边的人是苏景铄，她不敢出声，只能用肢体动作推拒顾予恒。可男女力量悬殊，她再怎么用力，都不是顾予恒的对手。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进来的时候顾予恒说的明明就是普通话，一下子就切换成了粤语，萧安安一个字都听不懂，电脑屏幕上都是和整容手术相关的内容她也没兴趣，只能垂着头出神。
顾予恒这个角度看下去，刚好可以从宽大的领口中看到萧安安胸前的雪白，喉结上下动了一下。随便说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在想什么？”顾予恒轻轻搂住了她，声音带着压抑的沙哑。
沉默了一会儿，萧安安语气带着小小的委屈开口，“你和你师妹是不是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心里思索了一番，还是决定不要问关于孟泽美的事情了，只好曲线救国来问出想要的答案。
最先几秒钟顾予恒还没有反应过来，几秒钟之后便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想什么啊！她好歹算你师母啊！我和她能说的很开心，只是因为我们是师兄妹，有很多学术问题可以交流啊，换了苏景铄和她，或者我和苏景铄，都是这样的啊！”
“顾予恒。”萧安安缓缓钻进了他的怀抱中。
“你为什么要和我结婚啊？”她的语气带着自嘲，“我长得不算特别好看，家世也不是很好，和你一点都不配……”
“因为你合适。”顾予恒不假思索。
在萧安安心中，这句话如此不堪入耳。
“葛之昂，喜欢你的人那么多，为什么一定要我做你的女朋友？”那一年，她仰着头问面前笑容宠溺的男生。
“因为你合适。”一模一样的回答。
当年的萧安安，听到这句话是如此心花怒放，真好，自己适合他，而他又适合自己，总以为爱情就是这么简单，合适就能在一起。
也是因为合适，所以当他的世界里出现另外一个更合适的女人之后，自己也只有离开的份。顾予恒会不会也是这样？当有一个比自己更适合他的女人出现自己只能为那个女人腾空？
萧安安是那种很快就能把情绪写到脸上的人，但不到一会儿就隐藏了起来。顾予恒底下头来看她的时候，她落寞失望的表情已经收了起来。
“那以后你要是认识了比我更合适的女人，记得告诉我，我会给她腾空的。”萧安安语气淡漠，好像在说着一件在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可心中的酸意，也只有自己清楚吧。
顾予恒本只是轻轻搂着她的手，却瞬间暴起了青筋，脸部的线条也紧紧崩了起来。
腾空？这种话她也说的出来？还用这么满不在乎的语气？难道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心中，她是多重要吗？
他瞬间极为恼火，狠狠皱起了眉头，一把托起萧安安，让她跨坐在自己腿上。萧安安“啊”了一声，惊讶地抬头，却撞进了顾予恒那双丹凤眼中，一有些迷离。
一只手紧扣住她的纤腰，让她贴进他的怀里，另一只大手骨节紧扣住她的后脑勺，低下了头，深入又激烈地吻着。
他深切而又缠绵悱恻的热吻吞噬着萧安安的意识。
“你再说一遍试试看。”他的唇渐渐松开，却没有远离她的唇瓣，依然贴着，轻轻的厮磨。
“我会腾空的……”萧安安被他吻的七荤八素的，又是低着头，没看清顾予恒脸上的表情。
听到这句话，顾予恒的眉间一出现一个小小的“十”字，手上的动作更加用力，位置也越来越往上，“你这儿好像大了点儿，胆子也大了啊？”
几次亲密，顾予恒早就清楚萧安安身体最敏感的地方在哪里，狠狠的揉捏让一股酥麻迅速涌遍她全身，她战栗着，缓缓睁开了蒙上一层水雾的眸子，被滋润的娇艳欲滴的红唇里溢出了甜腻的娇喘。
她这才发觉他的愠怒，但又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眼神委屈地看着他，眼眸都快泛出水来。
顾予恒看着她这委屈的样子就忍不住心软，深叹了口气，“去睡觉吧。”他直接打横把萧安安抱了起来，往房间里走。
房间里没开灯，黑暗里，谁的心思都猜不透。
顾予恒侧身躺着，圈住了萧安安，那两个就像一把的刃剑插在自己的心上。
一直以来都是顾予恒主动一点，她像只蜗牛一样，外面一丁点儿的风吹雨打就吓得她钻回了壳里。好不容易他才让她从厚重的蜗牛壳中钻了出来，她也渐渐开始习惯外面的世界，可是，仅仅是葛之昂的出现，就又让她钻了回去。
萧安安心里也不好受，她和葛之昂的事情，顾予恒不可能完全不知道，可知道多少她也不知道。她也不想隐瞒，可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更何况顾予恒的过去也干净不到哪里去，而他，又真的坦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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