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听到有人叫她后,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头也不回发疯似的继续向前跑,可突然之间,一只手拽住了她的脚脖,把她一个踉跄拉倒在地上。她转过头来,突然一只青面獠牙的猿猴把脸紧贴在她眼前,对着她张牙舞爪,吓了她一跳。
“回来!呵呵,好胆识啊,换做,一般的,农村姑娘,不被吓晕,就不错了。小姑娘,去哪啊?”男人语气低沉,仿佛从深不见底的废井底处传出的水琴声,一字一顿质问着少女。
猿猴听到指令跳到树上,抓着树枝一路荡至男人身边。少女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只见那人大约九尺身高,未经梳理的及腰长发散批在身后,带着一个乌黑的半脸鹰钩嘴面具,皮笑肉不笑得咧着嘴,露出一口白骨般的牙齿,身着紫色宽条纹的灰色长袍,右肩还带着一白铁护肩,两手下垂竟直至膝盖,一步步慢慢走着好似墓地中爬出的活死人。
少女吞咽了下口水,结结巴巴得说:“我,我母亲重病,我去,我去镇上买药去。”
“买药?这里,东边的,桑土镇,十里,西边的,荣丘镇,三十里,你往西?”
“西边的大夫给我娘看过病,我才去找他的。”少女此时惊恐万分,但还是镇定了自己的情绪回答这怪人的问题。
男人歪了歪头,也不再不冷不热得笑了,缓缓质问道:“本地人,从不穿,绿衣服,穿了,有辱神明,你真的,是本地的?”
“我,我家里没好的衣服了,所以就拿了这一件,所以……”
还没等少女说完,男人便从十几丈外冲来,长袍抖动仿佛一阵紫色的妖风,瞬间便冲到少女身前,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高高举了起来,一改一字一顿的说法方式,声音骤然从低沉变得凄厉,好似哀嚎的狐狸一般:“听,鹰在说话,它说你从遥远的东方走来;听,狼在低语,它说你身上有火途花的芳香;听,虫在诅咒,它说你一路走来踩死了它多少同胞;哈哈哈哈哈,听吧,它们都在说话,它们都在控告——你说了谎!”男人大声狂笑,手上戴着的五个金属指甲将少女的脖子掐出了殷红的鲜血:“它们在说话,它们在控诉,它们要我审判你这个说谎的家伙!哈哈哈哈……”
少女几乎陷入了绝望,疯狂的挣扎着,却怎么也挣不开男人的手。“对你的审判结果就是,死!”男人话音刚落,只听“嗖嗖”两声,从他背后的树林中射出两只短箭,直指男人的手臂和手腕。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他右手掐着少女,左手长袖一挥,便挡开了两只短箭。
“挺能干的嘛,这么大的个子动作倒是伶俐,是最近那个经常去孤寡老人家里偷鸡的毛贼吗?”少女脸色被掐得红涨,颤抖着缓缓转头看向林间,是一个手持连弩机背着长弓的弓弩手,而男人却依旧死抓着她的脖子,头也不回的盯着她,全然不把弓弩手放在眼里。“还挺淡定,性子不错,做贼可惜了,不如来边巡队如何,咱们那正缺个养鸡的!”被无视的弓弩手有些嗔怒,将手伸到箭袋里找了几下,掏出几只短箭,拉动弩弦抬手射了出去,男人咧嘴冷笑了笑,虽全然没有用眼去看,但听风声他就知道,这几箭轨道偏了,中不了!这弓弩手想来也是个半吊子,圭国的精英边巡队,不过如此。
正这样想着,几支箭飞至男人的双耳边,突然,箭齐刷刷的爆裂,发出刺眼的闪光和尖锐的爆裂声。与此同时,从左边的树林中跳出一全副武装的战士,高挥长剑对准男人的手腕狠狠得砍了下去,而右边的树林中也冲出一个身披轻甲的大汉,抡圆了手中的战锤对着男人的脑袋冲杀而至。
“雷箭干扰,贴身格杀,得手了!”远处的弓弩手正这样想着,忽见男人抽出掐着少女脖子的,躲过战士的斩击,又转身一手挡住大汉的战锤,另一只手直戳大汉喉咙。大汉虽然块头大,但是反应丝毫不差,腾出一只手来死死抓住了男人的手腕:“队长!”
“死吧!”另一边的战士牟足了劲,拿剑对着男人的后心全力刺去,只听“嚓”一声响,男人安然无恙。“混账东西,果然袍子里面是锁子甲,恐怕还是上等货!”
见刺击无效,大汉腾出另一只抓着战锤的手,双手抓紧男人,狠狠得将他向空中甩去,与此同时,远处的树林里,弓弩手早已取下身后的硬弓,拉满了弓弦,将一只红色箭头、银色箭杆的箭朝男人射了出去。“在天上我看你怎么躲!”男人在空中看着越来越近的箭,打了个响指,从林间飞蹿出一个红色巨影,只听一声巨响,箭只一触即炸,巨大的气浪将满地的松针吹得漫天飘洒,而随着爆炸的火光渐渐淡去,一只巨兽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男人空中翻滚了两周,稳稳落在一棵红桦树上,弯身坐在树枝上,翘着腿冷笑得看着树下的众人,一只手的小指挠了挠还在耳鸣的耳朵,另一只手整理着被气浪吹散的头发:“配合的,不错。猜到了,锁甲。一个人,砍手。另一个,钝击。失手了,远攻。那支箭,爆炸。锁甲,挡不住。”男人低头顿了顿,一改说话方式,又开始歇斯底里得尖叫着:“你们陪它玩玩吧!可别丢了你们边巡队的脸!哈哈哈哈哈!”
“这是个什么怪人?供给脑子的营养都用来长骨头了吗?赶紧收拾了这个死竹竿,我受不了他那个乌鸦嗓子了。大个,小个,阵型二!”为首的战士架起了盾牌,端起宝剑严阵以待。身边的大汉也从身后解下巨大的铁皮盾,挡在身前,把战锤紧握在手。而远处的弓弩手听令后,也伪装起来,迅速消失在丛林中。
“队长,这是个什么怪兽,赤熊吗?”大汉不安得问着旁边的战士,战士看了看眼前怪物:只见它森白的尖牙匕首般长,绿色的眼睛鹅蛋般大。吻长而尖好似恶狼,顶方而阔如能跑马,光是一颗脑袋就有磨盘大小,嘴里留着涎水,晃动脑袋看着周边,想挑个精壮的祭牙。再看身形,身高约一丈,身长三丈余,全身上下都是火红的毛发。四肢有面盆般粗细,齐胸棒长短,异常壮实。脚掌张开,半个车轮大小,一排利爪,剔骨钢刀般可怕。腰围好似一棵百年大树,短尾堪比一把四尺铁刷。从头到脚钝圆三角的流线身材,脸上满是刀劈斧砍的累累伤疤。沉静时好似一块镇山的赤红巨石,动起来活是一只冲阵的血色恶煞。
“大个,你见过两千好几百斤的赤熊吗?如果真是赤熊就好了,晚上正好打打牙祭,这东西不好惹,别和他硬碰!”说完,战士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周围空气渐渐流动,开始向战士的剑尖聚拢,不一会儿,便在战士的剑尖形成了一层大约七寸长短,如水般的透明剑芒。
随后,战士端平左手的圆盾,猛然扣动机关,盾牌前缘的三个小孔射出三枚毒针,直冲巨兽的眼睛而去,巨兽猛一低头,用脑门来顶,几声闷响后,巨兽甩了甩头,几根毒针被如数甩在了地上。
“徒劳。”红桦树上的男人咧开大嘴,又露出了他那一口白牙,伸手指了指严防死守的二人:“去吧,小家伙,都是,你的了。”
得到指令后,巨兽“嗷”得一声咆哮,吓得无数鸟雀从林间窜出,震得整个森林似乎都在发抖,随即大流着口水冲向二人。
“来了,你挡,我刺!”战士迅速迈开步伐,移向大汉左边三五丈远,眨眼间巨兽便冲至大汉眼前,后腿一蹬,直扑而来。而大汉也抽出了握着战锤的手,双手把紧盾牌,瞅准机会,盾牌对准巨兽的头,使出浑身气力猛得一撞,将腾空而起的巨兽朝自己左边撞去。与此同时,左边的战士紧握散发剑芒的剑,一个箭步冲向被撞歪的巨兽,对着这畜生的脖颈狠刺了进去,巨兽在空中躲闪不及,正中一剑。紧接着,不等巨兽喘息,右边的大汉早已卸下盾牌,双手高举战锤,朝巨兽脑袋猛然砸去,又是一声闷响,不偏不倚正中目标。
巨兽吃打,却全然没有倒下的意思,两只后爪站稳后,抬起一只前爪便向身前的战士猛然挥去,战士轻轻一跃,躲开兽爪,随即双脚踩住巨兽身体,一个用力将剑拔出。而巨兽也在两个前爪落地后,抬起后爪向身后的大汉蹬去,大汉慌忙架起战锤,用锤柄来挡,奈何怪力实在难抵,被蹬飞了几丈远。
战士看了看手中的剑,剑芒上有少许鲜血滴下,心中不由吃了一惊:“炼气加持的剑,用了这么大力气只刺进去几寸深,真是个铜铸铁浇的怪物。”看向远处被掀飞的大汉,战士喊道:“大个,怎么样,站得起来吗?”大汉从地上爬起来,双手再次握紧了战锤:“没事,队长,顶得住。”
“这怪物力气确实不容小觑,不过一般猛兽的耐力都不好,而且这畜生警惕性很高,我来和他纠缠,你在他身后游走,找机会给他两锤子。陪它多耍耍,注意躲开它的动作,看它能扛多久!”说完战士迅速迈开脚步,蛇形靠近巨兽,巨兽也嚎叫着冲向战士,战士前后左右灵活变换位置,始终和巨兽保持一丈左右的距离,让它扑不到也躲不掉。而大汉也双手紧持战锤,在巨兽身后三丈处死死盯着。巨兽虽莽,铜头铁骨不惧钝击,但战士如果再刺到毛皮薄弱的地方,就不是见点血的问题了。加之身后的大汉手持一丈长的战锤,若是轮满了砸到关节也定会伤筋动骨。因此虽然不是很怕眼前的二人,却也是倍加提防,忽扑忽闪,忽攻忽守。
辗转腾挪间二人已和巨兽纠缠了三四十合,巨兽正躬身准备再扑出时,忽从林间射出一支羽箭,正中刚才被战士刺伤的脖颈伤口。树林间的弓弩手甩了甩膀子,拧了拧长弓上的旋钮:“三石弓射出的箭,不信伤不了你!”巨兽布着血丝的绿眼珠子瞪了一下箭飞出的地方,一巴掌拍断了脖子上的箭,就这转瞬间,战士又是深吸一口气,透明剑芒淡淡的泛出一阵白色,从斜侧方对准巨兽的脖颈,又是一个箭步直刺,巨兽反应过来慌忙重心移到后腿上,抬起一对前爪,刺出爪尖,向战士齐挥去。战士顺势翻滚两周,来到巨兽腹底,牟足了劲儿直刺巨兽心脏。不偏不倚,正中位置,但猎户之家的战士万万没有想到,这巨兽居然胸腹处的皮肤底下也布满了筋肉,这一刺剑身都弯了还是没能造成有效杀伤。
巨兽四肢卸了力,全部气力都凝在胸口的肌肉上,战士也甩开盾牌,双手擎起弯着剑身的剑,和巨兽角力。可这两千多斤巨兽的力量岂是他能比的,说话间巨兽抬起右爪,战士眼看着要被这尖刀般的利爪挥碎,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巨兽忽觉右后腿一阵剧痛,原来是身后的大汉使出十二分力气,战锤横挥正砸在它的膝盖处,加之自己一直和战士角力,气力全在胸腹,后腿正是空虚,就这一下,巨兽失去重心,向右倒去。
“队长,快出来!”
战士赶忙捡起盾牌,又是几个翻滚和巨兽拉开了距离。
“得救了,大个,接着耗它!”
看着气喘吁吁的战士,大汉不由担心起来:“队长,我来和它纠缠吧,你先喘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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