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湘莲耐心提醒:“刚才见我时,你那塞了狗屎的脑袋里在想什么龌龊事儿?”
“我在想什么龌龊事儿?”薛蟠口中喃喃,眼睛上翻,绞尽脑汁苦苦思索。
忽然俩眼暴突,回过味儿来,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他惊诧莫名的抬头看着柳湘莲,心里有苦难言——这事儿敢想不敢说啊!单是想想都被揍成这样,说出来还不被你打死!
薛蟠仰头怯怯的瞟了眼玉面含霜的俊俏少年,慑于对方的心狠手辣,再生不出丝毫旖旎念头,只能继续叩头,连声求饶:“我错了!我昏了头,我该死!以后再不敢了!好歹积阴功饶了我这遭儿吧!”
柳湘莲拿剑鞘挑起他的下巴,逼视对方:“那你说,这顿打该不该?”
“该!该打!”薛蟠点头不迭。
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薛蟠向来识时务,打不过就认怂,不寒碜。
在书中,若非柳湘莲觉得恶心,他还要被逼把自己的呕吐物再吞下去!这时不过是磕头认错儿而已,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反正都已经打过了!
见他服软,柳湘莲也不再折腾,含笑说道:“你要是早有这等思想境界,咱们便是朋友了!何至于此啊!”
一张冰脸瞬间融化,笑意横生,如春花烂漫,星光璀璨。若不是胯下正疼,腹部剧痛,薛蟠又得看呆了。他忙点头应道:“朋友好!做朋友好!”
柳湘莲收剑入鞘,伸手将薛蟠扶起,帮他拍去衣服上的脚印,理了理衣衫。
薛蟠努力站稳,挤出受宠若惊的笑脸,谄媚而苦涩,心里大骂对方是个撞了客的疯子!
柳湘莲扬起手,不轻不重的拍了拍他的脸,“啪啪”作响,笑说道:“薛蟠,我知你在想什么,肯定是在发狠立誓,回去便叫人来收拾我,比如打我闷棍,拆了我家,或者叫你舅舅你姨父找门路抓我进衙门打板子。对不对?”
薛蟠闻言,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他,心里纳罕——你怎么知道的?难道我刚刚演的不像?认怂认的不够虔诚?不过你到底是猜错了,我没可想抓你回衙门,是准备绑起来关进我屋里!哼!
他急忙拨浪鼓似的连连摇头,举手指天,极力否认道:“没有!绝对没有!我……等等!”
薛蟠瞪着牛眼,满脸震惊:“你怎知我叫薛蟠?我可没说过……”
不等问完,柳湘莲一巴掌拍的他合上嘴,差点儿咬掉舌头。
“你别急着否认,先听我说,再决定要不要报复我。”
柳湘莲负手而立,笔挺如椽,气度非凡。
折腾到现在,已近傍晚时分,暮色降临,万家灯火初上。
柳湘莲沉声说道:“你看,天色已晚,你们明火执仗夜闯民宅,我若先把你们打死,然后再去报案,告你们是强盗,想要谋财害命,不过分吧?”
“没有!我……”薛蟠忙出言否认。
天地良心,他真不是强盗啊,而且这会儿子也不能算是晚上吧?再说他进来时还天光大亮呢!
瞧见对方怒目瞪他,薛蟠忽想起刚才的提醒,忙闭了嘴,心下忑忑不安,不知对方到底打什么鬼主意。
柳湘莲继续说道:“放心,我不会杀你们,免得脏了院子,打扫起来也麻烦。如果把你们扭送衙门,你说会怎么判?”
薛蟠强忍着想笑的冲动,心里嘀咕,能怎么判?老子打死人命都没事儿,肯定放了呗!
柳湘莲自信说道:“依照朝廷刑律,强盗(指抢劫)未遂,杖一百流三千里!谋杀未遂,杖一百徒三年!你们夜闯民宅,更是罪加一等,从重处罚!你薛大爷或许仗着贾、王两家庇护能逃过一劫,这些奴才断断逃不了!”
说到最后,声色俱厉。
刑律什么的,薛蟠完全不懂,对柳湘莲说的半信不信。可就算是真的又能怎样?这点儿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儿,他根本不放在心上,罪名再大还能大得过打死人命?
负伤不堪再战的一众小厮,一直就在旁边看着柳湘莲对自家大爷作威作福,这时听了这话,U.unsho个个吓得半死,这才想起这里是京都,天子脚下,不是金陵!生怕姓柳的发起狠来真去告官。
他们做奴才的如何比得了主子?还不是随用随扔的货?买他们的钱还不够上下打点的!一旦出事,肯定会被拿去顶罪!
于是他们争先恐后的替薛蟠作保:“我家大爷言出必践,断不会同琪大爷为难的!”
柳湘莲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盯着薛蟠,以居高临下的语气说道:“薛蟠,在我眼中,你不过是釜中游鱼,待死之辈罢了!你可知是为何?”
薛蟠一脸诧异,晃了晃脑袋,皱着浓眉,睁着大眼儿,很是不解地问道:“‘腹中有鱼’?我今儿吃过烤全羊,并没有吃鱼,肚子里怎么可能会有鱼?”
柳湘莲为之一噎,震惊无语——你可真不愧是把“唐寅”认作“庚黄”的薛大傻子!
薛蟠这波儿反问差点儿直接让柳湘莲破了功,本想装逼的,全然失败了。
看来跟二愣子说话就得够直白,不然没有效果不说,反显得自己很傻很天真!
柳湘莲懒得去为薛蟠说文解字作师傅,命众小厮滚到柴房里待着,不得令不准出来,要是敢跑一个,他就斩掉薛蟠一根手指,言出必践!
小厮们踉踉跄跄不甘不愿的进去后,就被锁了门。
院中除了柳湘莲,只剩薛蟠孤身一人,他不禁悚然发颤,手足无措,拿眼偷觑“琪官”,时刻关注,生怕对方忽下杀手。
柳湘莲果然没让他失望,忽的暴喝道:“薛蟠!你在金陵打死人命,真当旁人不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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