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都西面酒馆,寒天袖踏上二楼,见冥日招手,走过去坐下说道:“你真不怕被捉回去?”
“身上没多少个铜板,回去也不是什么坏事。”冥日如实说道。
“我咋一点也不信呢。”寒天袖说道。
“回去后,我不想被关在地牢里。”冥日说道。
“陛下还生你的气,这事很难。”寒天袖说道。
“如果我告诉你们齐百腾的位置呢?”冥日问道。
“抓你回去拷问,同样能得到结果。”寒天袖笑道。
“别忘了,我好歹也是帝国的王子。”冥日说道。
“好吧,我去跟陛下谈谈。”寒天袖站起来说道。
次日,冥日把齐百腾带进议政大殿。艾特拉德看着上了手铐的齐百腾,心里五味杂陈。
“好久不见……”艾特拉德说道。
“呸。”齐百腾昂起头,不屑道。
艾特拉德一摆手,让寒天袖和侍卫在外面等着,看向冥日说道:“申罗,你成为信众,断了天赋权力的传承,帝国很难维持统一。就算你当上皇帝,在位也不会长久。”
“等你死了再当皇帝,感觉也没差多少。”冥日说道:“而且我有信心,没有天赋权力,也能管理好这个国家。”
“希望你不是说说而已。”艾特拉德看向齐百腾,说道:“当年……很抱歉……”
“人都死了,别假惺惺。”齐百腾说道。
艾特拉德心里咯噔一下,长叹一声,说道:“齐百腾,罪当株连……现封印信源,留在王城安度晚年。至于冥日,恢复自由。如果表现良好,我会重新在部队为你安排职位。”
冥日和齐百腾相视一眼,手铐突然破掉。冥日使用钟澄的天赋源崩,附近一带,除了冥日和齐百腾,所有人都无法使用信源。
齐百腾使用狱禁,大量文字布满整个议政大殿,形成一个密闭空间。
寒天袖马上发现异常,可是怎么也打不破齐百腾的狱禁。
艾特拉德异常冷静,对寒天袖喊道:“之前的话还记得么,快离开,不要管我!”
寒天袖面露犹豫之色,最后还是听从艾特拉德,消失在殿外。
“你怎么可以使用钟澄的天赋?”艾特拉德问道。
“我的天赋是借用,只要他愿意,我就能用源崩。”冥日说道:“现在父皇无法用天赋权力,没有人可以帮你。”
艾特拉德站起来,一步步走近冥日,说道:“不错。失败了,还能坚持下去。”
齐百腾冲上去,一剑刺穿艾特拉德的胸口,看着他脸带笑容,忍不住问道:“笑什么?!”
“被你杀了也不错。”艾特拉德说道:“当年之事终于可以放下了。”
齐百腾抽出长剑,揪起艾特拉德,喝道:“为什么执着挑战千绥,赢一个病人有意思?!”
“我不知道她病了!”艾特拉德侧过头,又说道:“只有这样,她才肯出来见我……”
齐百腾吃惊地松开左手,原来艾特拉德一直爱着千绥,问道:“你就不能跟她明说?”
“我当年还年轻,又是王子,想要什么就能得到,根本不会谈情说爱……”艾特拉德说道。
“既然你喜欢千绥,死去跟她说吧!”齐百腾再次刺出长剑。
艾特拉德倒地连吐好几口鲜血,捂住胸口奄奄一息,用尽所有力气向冥日招手。
冥日有点犹豫,还是走了过去,蹲下将艾特拉德扶起。
艾特拉德用染满鲜血的右手抓住冥日的手臂,微笑道:“申罗,终于成功了……无论怎么样,我都以你为荣……好好管理国家,不负艾特之名。”
看着艾特拉德断气,冥日忍不信流下眼泪。
罗漫奉泽城,沈鲔歆帮朱妈割野草扔进鱼塘。
“你咋变得跟村妇一样。”弘基杰锐指着沈鲔歆一身装扮,说道。
“不能回去公寓,只能穿朱妈女儿的旧衣服,感觉还不错。”沈鲔歆说道。
“不过,你还是那么漂亮。”弘基杰锐笑嘻嘻道。
“找我有事吗?”沈鲔歆问道。
弘基杰锐把她拉到一边,小声说道:“接下来我说的全是机密,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说吧。我跟谁说去呢?”沈鲔歆白他一眼。
“帝国的皇帝艾特拉德死了。罗漫决定向帝国开战,你应该回不去了。”弘基杰锐左右看一眼,说道。
“你怎么知道?”沈鲔歆问道。
“前天去参加首相组织的活动,我亲耳听到他跟议员的对话。”弘基杰锐说道:“还有,你别指望能领到使节的薪水。”
“我怎么生活?”沈鲔歆眉头一皱,问道。
弘基杰锐一顿,笑道:“你会养鱼么?”
中午,大量官兵走进奉泽城到处找人,最后在西面的破烂村屋里揪出一个妇人。
沈鲔歆跟她聊过几句,她非常勤力,天没光就起床喂鱼干农活,晚上会加工一堆成衣。
官兵在屋内找到一把油伞,上面写着一行大大的红字,“揭竿而起,弑君歇伞。”
妇人跪在地上,大喊:“打倒****!”
官兵手起刀落,妇人的脑袋掉落,血染鱼塘。
官兵走后,弘基杰锐说道:“她是歇伞一员。”
“歇伞?”沈鲔歆疑惑地看向弘基杰锐。
“罗漫非常著名的革命组织,规模还算庞大。组织的创始人曾经留学帝国,有缘拜见文通镇的王日焱大师,得到启示。伪权终将瓦解,真皇随即再临。”弘基杰锐介绍道。
“莫非他们想复辟帝制?”沈鲔歆问道。
“歇伞派人找过我。”弘基杰锐点头道。
“你答应了?”沈鲔歆问道。
“怎么可能。”弘基杰锐马上说道:“我过得好好的,会跟他们冒险?神经病。”
“要是成功,你就能成为真正的皇帝。”沈鲔歆说道。
“要是失败,我的人头不保……”弘基杰锐说道。
经过一个星期,尹狲泽的小组终于到达佛圈。马车泊在城外,所有人徒步进城。
路上有不少身披橙色长袍的光头僧人。每家每户都会烧香,空中弥漫着淡淡的白烟。
佛圈到处都是平房,红墙黄瓦。寺庙一间接着一间,排队的人还是不少。
“桂伶,你第一次来佛圈吧?”恭方材问道。
“是的。我没有宗教信仰,不信鬼和佛。”桂伶点头道。
“你是信众,本身就是一种信仰。”恭方材说道。
“要是佛能解决天下所有问题,我向它们下跪又何妨。”桂伶说道。
“别吵了。赶紧找间饭店吧,早上到现在,一点东西也没有下肚。”缄蝶埋怨道。
一行人来到佛圈非常有名的斋菜馆,环境不错,至少听不到烦人的念经声。
老板看起来很老实,长得胖胖的,脸又圆又白,走过来说道:“几位客官面生得很,外地人么?”
“我们是育林阁的官员。”尹狲泽点头道。
“啊,原来是恩公的同事。跟我来吧。”说罢,老板为众人开了一间贵宾房,小二不断拿名贵酒菜进来。
“你说的恩公究竟是谁?”缄蝶问道。
“轨生啊。”老板亲自为尹狲泽倒酒,说道。
“他做了啥?”缄蝶不解道。
“鬼降前阵子袭击佛圈。女儿捡到它们留下的水瓶喝,之后一直生病不醒。我请了几十个医生,他们都没有办法。”老板说道。
“恐怕神圣系信众才能解决你女儿的问题。”尹狲泽说道。
“佛圈唯一一个神圣系信众也无能为力。他说只能找妇联的人帮忙。”老板说道:“可妇联总部离这老远,根本来不及。”
“轨生救了你女儿?”缄蝶不可置信地说道。
老板点了点头,说道:“轨生让护膝里的小虫子为女儿吸毒,半天不到,她又能活蹦乱跳了。”
饭后,老板坚决不收钱,尹狲泽只好带着众人走出斋菜馆。
“现在我们直接去找布塔塔中将吗?”缄蝶问道。
“我跟他是老战友,怎么也得买点手信过去。”尹狲泽说道。
恭方材暗道,他儿子被鬼降抓走,不会在乎有没有手信吧。
众人走进一家海味店,老板放下账本,问道:“你们一身素衣,可是育林阁的官员?”
“是的。”尹狲泽疑惑地点了点头。
“要什么海味?”老板问道。
“那盒二头鲍怎么卖?”尹狲泽抬手指道。
老板从柜子里拿出整盒一头干鲍放在台面,说道:“拿去吧。”
“这不便宜吧。”恭方材说道:“一只至少要上千个铂金币。”
“不要钱,尽管拿去。”老板大方说道。
“这到底怎么回事?”尹狲泽皱着眉头问道。
老板长叹一声,说道:“我家有一独子,从小惹上一身恶习,把一日仙当水喝,身上有钱就拿去赌,赢了去波比城找小姐,输了蹲家里不出门。幸好遇到了轨生。”
“这又关轨生什么事?”缄蝶问道。
“轨生在我儿子耳边说了几句,他马上变了一个人,喝一日仙会吐,赌钱会全身痒,现在天天帮我送货,勤奋得很。”老板感激道:“他不肯收我的钱,说我儿子长得很像他的朋友高……锐。知道他没地方住,所以我清理一间空房给他。”
“他现在在哪里?”缄蝶问道。
“不知道。三天不见他回来了。”老板说道。
尹狲泽毫不客气地提走干鲍,走出海味店。
众人经过一家寺庙。僧人正在打造一樽佛像,样子跟轨生一模一样。
恭方材忍不住停下来,问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当然。轨生呗。”僧人说道。
“为什么要造他的佛像?”尹狲泽问道。
“这是方丈的意思。佛像弄好后,我们还要日夜供奉它。”僧人说道:“三天前,轨生来到寺庙参观。我们正好举行背经比赛,他技惊四座,十七卷经书只看一眼,就能一字不差地背下来。”
恭方材暗道,他的记忆力在我之上,能背经并不奇怪。
“比赛结束,方丈邀请轨生入内喝茶,聊起失踪一年的女僧人。轨生让肩膀上像是陶瓷公仔的老鼠闻了一下旧衣服,马上就找到藏在地下废弃管道的贪痴。”僧人又说道:“她白天躲起来,晚上才偷偷出来吃寺庙倒掉的斋菜。”
“她为什么躲起来?”缄蝶问道。
“她跟有妇之夫勾搭怀孕,小孩出生后一直跟她生活在废弃管道里。”僧人说道:“方丈要依寺规处罚贪痴,轨生为她求情。方丈没有答应,除非有人打破院子里的戒石,才会破例一次。轨生右手一勾,面前出现一个球体,整个戒石消失不见。方丈觉得轨生有佛心,于是放过贪痴的同时,为他造一樽佛像。”
“他现在在哪里?”尹狲泽问道。
“布府。中将到寺庙为儿子祈祷,刚好碰见轨生,叫他到府中作客。”僧人说道。
半个小时后,一行人终于来到布府。布府非常宏伟,丝毫不差王城。
布塔塔中将亲自出门迎接,带着众人来到大厅。轨生在悠哉游哉地喝着茶,身上穿着高僧的袈裟。
“你什么时候到佛圈?”缄蝶坐在轨生旁边问道。
“坐空中缆车,五天前就到了。”轨生说道:“我等你们可久。”
“滑坡堵塞官道,绕路耽误了两三天时间。”缄蝶说道。
“你可有调查?”尹狲泽走到轨生跟前,问道。
“不敢。”轨生站起来说道。
“我请他回来作客才知道他是育林阁的人。”布塔塔中将说道:“育林阁人才辈出,你不用担心后继无人了。”
尹狲泽听后整张脸黑了下来,过了良久,才说道:“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胡伦兮招保镖,大量信众聚集佛圈。”布塔塔中将长叹一声,说道。
轨生认得胡伦兮,她跟孙淼淼在波比城合伙做生意,最后不欢而散。
“胡伦兮到底是谁?”尹狲泽问道。
“是一名设计师,非常受女性追捧。”布塔塔中将说道:“我那笨儿子布脊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瞒着我去应聘。结果就出事了。鬼降汹涌而来,把聚在一起的信众通通抓走。”
“胡伦兮没事吧?”轨生问道。
“受了点轻伤。”布塔塔中将说道。
“你当时在干什么?”尹狲泽问道。
布塔塔中将尴尬地低下头。
“你还是改不了老毛病……”尹狲泽叹气道:“取心器一次只能对一个人使用,布脊很可能还活着。”
“那群畜生会把布脊带到哪呢?”布塔塔中将问道。
“我们得详细调查一下,很快就会有结果。”尹狲泽承诺道。
“当时没人跟踪鬼降么?”轨生好奇道。
“有是有。但之后再也没有回来。”布塔塔中将说道。
当晚,整个小组在布府住下。尹狲泽召集所有小组成员开会,开口就让轨生独立调查。
轨生走出房间,他们才正式讨论,尹狲泽明显不想让他立功。
第二天,轨生刚吃完早餐,跟下人聊了几句,尹狲泽他们已经出门。
布府外有人大哭大闹,布塔塔中将叫下人把他带进大厅。轨生在窗外,没有露面。
“你来布府所为何事?”布塔塔中将问道。
“小人张中。虽说是吴家后人,但已经没有多少血缘关系,甚至不姓吴了,还是被恶涌追杀。”张中啜泣道:“一家三十七口,只剩我一人,请中将为我主持公道。”
“恶涌的事我也略有所闻。放心,我会亲自处理。”布塔塔中将答应道。
张中连叩三个响头,说道:“谢谢大人。”
看着张中离开,旁边的侍卫问道:“要派人去找恶涌吗?”
“恶涌是个狠角色,我们尽量不要招惹他。”布塔塔中将露出邪恶的表情说道:“还有,吴家后人死多少,关我什么卵事。”
布塔塔中将转身回去房间。轨生想了想,静静跟在后面。
布塔塔中将在衣柜里拿出特制的皇冠戴上,穿上金光闪闪的长袍,坐在摇椅上喝掉一整瓶一日仙,对着镜子傻笑。
轨生暗道,布脊可是你亲儿子么?
从管家那里取得胡伦兮的地址,轨生花了二十分钟来到她的别墅。
轨生直接翻墙过去,院子非常漂亮,枝叶修剪成各种动物样子,中央放着一个只有半身的石像。
轨生使用天赋暗示,窗户的锁自动打开,刚踏入走廊,就被四个保镖重重围住。
“我没有恶意,跟你们主人认识。”轨生举起双手,淡定道。
在保镖的押送下,轨生来到客厅静静等候。工作室就在旁边,服装以中性为主,男人穿上去会怪怪的。
“保镖就算把你干掉,官府也不会对我咋样。”胡伦兮坐在轨生对面说道。
她的样子没变多少,脸上用化妆笔画了整齐干净的胡子,轨生实在欣赏不过来。
“你认得我么?”轨生问道。
“当然。坏人呗。”胡伦兮回答道。
“说得……也没错。”轨生说道:“你生活很滋润啊。”
“我在附近一带有很大的名气,赚钱非常容易。”胡伦兮说道。
“鬼降为什么会来?”轨生话锋一转,问道。
“我怎么可能知道。”胡伦兮笑道。
“听说你受伤了。”轨生轻咦一声,说道。
“是的。”胡伦兮点头道。
“没被鬼降干什么?”轨生问道。
“你什么意思!”胡伦兮生气道。
“你好歹也是个女人……”轨生说道。
“没有!”胡伦兮大声说道。
“鬼降来得多么?”轨生问道。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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