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轨生起床后拿了一些昨天吃剩的点心,便往公共区走去。
昨天学院发生了重大事故,杂记报社整晚灯火通明,所有人尽力将新闻赶制出来。
总编就坐在门外,面色憔悴,脸上的须根都冒了出来。
总编从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着,用力吸了一大口,看着轨生,没精打采地说道:“听说你昨天也在现场。”
轨生点了点头,问道:“调查出原因了吗?”
总编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活口留下,我们根本无从调查。我只知道那些人不是学院的学生,他们收了钱专门来搞事。”
“那得给多少线,他们可是全都不要命。”轨生讶异道。
“他们其中一具尸体上有一条银行保险箱钥匙,学校透过关系将保险箱打开,里面全都是满满的铂金币。”总编说道。
“这事要尽快公布出来才行,不然学院的名声会严重受损。”轨生想了想说道。
“校长陆座昨天亲自来过,要我漏夜赶制最新一期校园报。这几年来,我还是第一次通宵工作,回去得狠狠睡他一觉。”总编又抽了一大口烟。
杂记报社里的人显得死气沉沉。钟澄正在搬运白纸到二楼,见轨生来了,停下说道:“幸好昨天不用来,不然我们就辛苦了。”
“校园报印好了吗?”轨生问道。
“还差一千张左右,大概一个小时就能好。”钟澄回答道。
轨生拿起一份校园报浏览,头版就是昨天的事故。经过调查,学校公布了这次事故的死伤人数。肇事者全部死亡,无辜的学生一残十六伤。校长陆座安排受伤的学生疗养,并发放一笔可观的抚恤金。
“今天报社收到很多投诉,信箱都快被塞爆了。”钟澄说道。
“哪里来的投诉?”轨生问道。
“都是没有署名的信件。昨天总编分出一人专门看投诉,里面的内容大致相同,他们都想学院对外开放智库。”钟澄回答道。
“这样的话,目的就显然而见了。”轨生冷笑一声,说道:“学院是不会答应他们的,这个不用想也知道。”
“智库对外开放对我们也有利,不过,信源技术外流会影响国家安全,这点我还是知道的。”钟澄同意道。
轨生帮钟澄一起抬纸上楼,并辅助他们印刷报纸。果然一个小时不到,报纸终于全部赶制出来。
看着报纸搬到外面分派,轨生这天的工作算是完成了。正想要不要去上课的时候,轨生听到臂章发出响声,“你们赶快到学院正门集中!”
同样的情况也在钟澄身上出现,他们二人跟总编说了一声,纷纷朝正门跑去。
还没到正门,轨生远远听到外面吵闹的声音。懔冬青将所有护卫成员叫到一边,说道:“今天学院外面有人示威,我们得负责学院的安全,不能让任何一个外人闯进学院内,清楚没有?”
“示威的人是信众吗?”钟澄问道。
“我也不知道,多半不是。”懔冬青回答道。
“那有什么可怕的。”钟澄笑道。
“他们是普通的百姓,我们不能动用信源伤害他们,你们一定要记住这点。”懔冬青提醒道。
这时,沈鲔歆刚从任务公布处赶来,手臂也戴着一个臂章,问道:“我要做些什么?”
懔冬青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指着轨生说道:“你跟他一队。”
沈鲔歆看了轨生一眼,点了点头。
懔冬青继续安排工作,一队负责校园巡逻,另外两队在正门站岗。
轨生那一队得要站岗,在此之前,他们要到装备室搬铁马出来,防止外面的百姓冲进来。
一个铁马接近有四五十斤,两个人搬起来也不是很轻松。在校园来回十几次后,由铁马组成的警戒线终于完成。
轨生把面具拿出来戴上,系好腰上的木棍,带着小队成员来到正门外站岗。
轨生没有细心数过,外面的群众至少有七八十人。他们大部分是灾区难民,从北方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想向学院讨回一个公道。
今天的天气跟昨天一样,炎热异常。轨生安排好成员所站位置后,往人群里走了一圈。
示威之人普遍不大,只有几个六十多岁,大部分不到二十出头。
他们用白色横幅写了一行字,都是反对学院的标语,用词十分偏激,结尾处还有脏话。
两个壮汉一个一边将横幅立起来,正对大门,所有出入校门的人都能看得到。
他们后面有一个大鼓,每喊一句口号,就有人大力敲打一次鼓面。
在人群中,轨生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正是被孙家放逐的孙峡。
孙峡头上跟别人一样绑着白色头带,好像在做丧事。他手上拿着一大叠传单,见到有人经过,就发给他们一张。
轨生捡起刚被人扔在地上的传单,快速浏览一遍,上面写着学院十条罪状,每条都无中生有,一点道理也没有。
孙峡参与在内,青年力量一定脱不了关系,轨生心里暗道。
懔冬青没站多久便显得很不耐烦,跟轨生打了一声招呼,直接走到路边的椅子坐下,还叫人为她买冻饮。
轨生利用侧面的梯子爬到正门上方,往下看,出去的路只有一条。被示威的群众骚扰,很多学生不敢出去。
外面很吵,连轨生都觉得心烦。不过,只要他们不闹事,他还是能忍受下去。
两个小时过去,示威的人越来越多,快把整个路口堵住。这里可没有米派啊,你们用不着这么热心吧,轨生心里骂道。
有人指挥下,他们喊口号越来越整齐,社团里的人都能够清楚听见。
忽然,轨生从远处看到有人搬运木桩,直接在正门上跳下来,走到懔冬青跟前,说道:“有异常!”
懔冬青用力抓扁手中的果汁纸盒,生气地站起来,跟着轨生走到正门外面。
部分示威者在一角设置舞台。懔冬青赶到后,他们还是没有停下手来。
“快停止,不然,别怪我不客气!”懔冬青命令道。
旁边一个脏兮兮的工人走近,用沾有油污的手抓住懔冬青,说道:“你没有权利这么做。”
懔冬青侧头一看,整张脸马上垮下来,用力甩开工人的手。手臂上留下一个明显的手印,还有一股怪怪的味道。
“滚开!”说罢,懔冬青快速从身上拿出手帕,擦干净手臂的污迹。
无论懔冬青怎么用力,皮肤上还是有一层淡淡的印。她生气地将手帕丢到地上,走近舞台用力踢倒作为基柱的木桩,整个舞台框架瞬间倒落一地。
“你不能这么做!”孙峡从人群中走出来喝道。
“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要你管?”懔冬青不屑道。
围观的人群发出一片嘘声,懔冬青顿时感到异常尴尬。
孙峡从怀里拿出一张批文,放在懔冬青面前说道:“根据帝国法律,参加示威的人经过同意,可以在公共地区搭建演讲舞台,这是王城下发的批文。”
懔冬青根本没有看上面的内容,只瞄一眼落脚的公章,知道孙峡的话不假,气势马上缩了一截。
孙峡得意地收回批文,转过身对着工人,说道:“不用管她,继续施工。”
懔冬青正想走回去,有人扔来一个鸡蛋,正中懔冬青的后脑,蛋黄和蛋清全沾在头发上。
“是谁!”懔冬青生气地喝道。
哪里会有人承认,他们一边骂一边大笑,一点不把她放在眼内。
懔冬青只好回去清洗,外面又再示威起来。轨生看着舞台一点点建起来,差不多有四分之一个蓝球场大,示威的人站得更挤了。
中午,烈日当空。他们完全没有回去的迹象,比上班还勤劳。学院有人送饭过来,轨生拿起饭盒走到一位示威大妈跟前坐下,问道:“大娘,天气这么热,不辛苦么?”
“你们这些狗崽子想玩什么把戏?”大妈怒道。
“其实,你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吗?”轨生好奇地问道,同时打开饭盒,里面传来阵阵饭香。
大妈站了半天,又累又饿,坐下来说道:“你瞎了吗,我们当然是在骂你们。”
“为什么骂我们呢?”轨生勺了一口菜,问道。
“不就是……你问这些干嘛,我可不认识你。”大妈犹豫一会,说道。
轨生想了想,用匙子指着不远处的孙峡,说道:“他给你多少,我可以给你三倍。”
大妈听后心喜,问道:“真的?”
轨生心里暗道,果然,这些人都是青年力量请来的。大妈没事不在家炒菜,大热天时当街吆喝,那不是搞笑吗。
“他给你多少?”轨生问道。
大妈竖起五只手指。
“五百金币。天啊,他们真大手笔。”轨生讶异道。
大妈摇了摇头。
“五……千金币?”轨生又问道。
大妈又摇了摇头。
“五百铂金币?”轨生不可置信道。
“是五万铂金币。”大妈说道。
轨生差点把口中的饭喷出来,说道:“五万铂金币?在哪里报名,我也要去。”
“你究竟能不能付三倍的钱?”大妈怀疑道。
“你就当我没说过吧。”轨生尴尬道。
“早就知道这里的学生没有一个是好东西。”说罢,大妈又跟着大队喊口号。
半个小时过去,舞台终于建成,稍微装饰后,马上有人上去主持。
主持人连数学院多宗罪状,台下的人一呼百应。这时,懔冬青刚清洗完回来,头上还是湿湿的。
众人开始唱歌,这调子轨生没未听过,大概是他们刚创作的。歌词的内容多半与前段时间发生的灾难有关。
轨生觉得调子还蛮好听的,索性拿着饭盒站在人群中,一边听歌一边吃饭。
歌声停下后,主持人请了一排人上来,他们都是灾难的苦主,不是包得像条粽子,就是缺手缺脚,让人看到不禁产生怜悯之心。
苦主逐个诉说自身经历,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正在台上说故事的是一个生活在北方的老伯。他居住的地方离卦符村不远。
他的村子人口不多,几乎全村都姓李。老伯的儿子是一位信众,知道北方多地遭到鬼降袭击,于是一直待在村子里,并每天写信给学院求技术,结果石沉大海。
果然,鬼降还是来了。老伯的儿子根本无法应对大量鬼降,只能牺牲自己,好让大部分村民逃生。
老伯亲眼看着儿子命丧鬼降之手,却无能为力,说到这里,眼泪再也忍不住滑落脸庞。
老伯下来后,又有一个年青小伙说话。轨生把饭吃完,将盒子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内继续听故事。
年青小伙断了一只手和一只脚,走路得靠两根拐杖。他还没说,双眼就泛红。
他的故事跟老伯差不多,他的新婚妻子被鬼降抓住,只能害怕地躲在米缸里看着。
鬼降完事后,就到外面继续寻找猎物。妻子在很短的时间怀孕,肚子已经有形状。
年青小伙对鬼降的事并不陌生,他知道妻子会生出怎样的怪物,于是果断操起家里菜刀,结束爱人的生命。
听到这里,又有不少人为之落泪。轨生大概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于是走出人群,回到正门站岗。
在社团暗香影风里,黄老爷穿戴整齐地站在庭院上,旁边是寒先生和朱彤彤。
影琉离他们不远,看起来很紧张,手心全是汗。
“老寒说你已经练成,当真吓我一跳。不过,我得亲眼见过,才会完全相信。”黄老爷缓缓说道:“开始吧。”
影琉点头,深呼吸一下,全身的信源慢慢聚集起来,衣服无风自动,头发一直飘在脑后。
“破空!”二字一出,影琉如同虚空中破除一切的利刃,疾速前冲,目标正是眼前的假人。
眨眼之间,影琉已经停下来,地上出现一道深深裂痕。假人被剖开一半,落地后支离破碎。
黄老爷拍起掌来,说道:“好!很好!掌握这一招,你自保完全没有问题,我也不用担心你的安危了。”
“那我可以留在这,你不会派人来监视我?”影琉问道。
“我说过的话自然算数。你就好好享受校园生活,不要浪费珍贵的时光。”黄老爷点头道。
寒先生走近一步,说道:“大人,时间不早,我们还是启程吧。”
黄老爷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走到影琉跟前,说道:“新药还没做出来,你先拿我的吧。”
影琉接过药,心里一暖,说道:“谢谢。”
黄老爷摆了摆手,转身带着寒先生离开这里,在往校门的路上,突然问道:“之前那个小子呢,怎么这几天不见人?”
“他只是来做任务,不是社团成员。”寒先生回答道。
“真可惜。我还想传他几手界术。”黄老爷面无表情地说道。
“他把你的银行卡偷走,你只是想教训他一顿罢了。”寒先生笑道。
“还是你懂我。”黄老爷也跟着笑起来。
走到一半,两人被巡逻的护卫队员拦住。“你们不是这里的学生,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当然是走进来。”黄老爷逗着他们说道。
“进来的时候有登记吗?为什么不戴参观卡。”戴着头巾的学生问道。
“在帝国内,老子去哪里都不用登记。”黄老爷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旁边的学生侧脸说道:“他们一定是偷偷潜进来的,我们得抓住他们!”
戴着头巾的学生马上亮出兵刃,还没来到黄老爷跟前,就被寒先生一脚踢飞,最后落在千米远的大楼上。
“你们究竟是谁?”剩下来的学生害怕道。
黄老爷没有回答他,直接从他身边走过。学生被气势所慑,双腿一软,整个人跪在地上。
寒先生追上来,说道:“学院可能出事了,巡逻比以前严密许多。”
黄老爷点了点头,说道:“学院才刚开学,这里的战力完全不足。”
“要开封机甲吗?”寒先生问道。
“是的。将机甲分为两部分,一部分给雷家军,一部分给学院的新生学习使用。这样应该能够弥补这段时间战斗不足的缺口。”黄老爷严肃道。
两人来到校门口,发现外面挤满人,问了一下路人,才知道最近发生的事。
轨生远远就看到黄老爷,但没有上去打招呼的打算。黄老爷一出校门,马上被群众重重围住。因为他看起来比较年长,他们都以是校长来了。
“你这废物校长赶快下台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我家的孩子都是被你害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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