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天气是让人厌烦的千篇一律的,暑假开始的时候和现在一样闷热,炽热的太阳每时每刻都将炎热铺天盖地的浸在小城的每个角落。
此刻我的家里窗帘紧紧拉着,一片压抑的昏暗覆盖着这里的每一寸地方,没有人声喧闹,为这片压抑添上几分死寂作为润色。
卧室里,我的床边一台半旧的电风扇在我床边拼命地旋转着扇叶,在发出令人更感焦躁的金属摩擦音的同时,送来一点微不足道的凉风。
屋内一片狼藉,随意乱丢的衣物,扔在床边的饮料瓶,还有被翻出皱纹的小说杂乱无章地躺在地板上,隐约能听见一句叹息
我坐在床上,双目无神地盯着手机上播放的《菊次郎的夏天》,对房间里的一片狼藉无动于衷。屋内噤默无声,只有电影里的正男稚嫩的孩童声音为房间里绘上几抹暗淡的生机,但也驱散不了最根本的沉郁。
屋内空无一人,可我却不觉奇怪,习以为常。
虽是如此,可我总感觉缺些什么。
好像房间里不应该只有我一个人啊。我如此想着,思绪飘摇回了三周前的端午。
那时家中的场景也是这样的:杂乱的房屋,不见天日的昏暗和一个颓废的小丑。
时值欢节的日子,大街上将热闹喧哗,每条街上都是以欢笑声作为主旋律。朝阳映于柳外,清风徐来,让人心骨皆清。
很美的天气,美到能让人想去摘片云彩。
可美好往往需要阴暗来衬托,才能让情感更加极端:欣赏的人更加惊叹,孤独的人更加心碎。
比如,大街上的喧闹和异常冷清的我的家。
屋内一片昏暗,与初夏的阳光相违和。
我独自一人嚼着口香糖在厨房里做着粽子,手机放在一旁,一曲旋律致郁的歌缓缓的演奏着,希望能赚取我这个无人相伴的人点点眼泪,然而并没有什么成效。我依旧悠然自得地包着粽子,将做好的一个个粽子放进锅里开蒸,时不时无意间瞥向家门一眼。
也许我是在等待吧,等一个好像永远都回不来的人。
但一个人如果永远都回不来的话,那为她做的一切,是否又算得上等待呢?
其实我早就习惯了佳节之时一人独过了,但即使这样,我也不会感觉到孤独,因为我的青梅竹马上官缘会在这些时候恰到好处地出现,陪伴着我,一起庆祝节日,互相聊天打趣。
但却从没想过有一日她会提前离我而去。
今年元旦时,她因病撒手人寰,留我一人在人世徘徊。
人之将死,诸事无能,莫执着于悲戚,承遗志而前行。这我早就明白的,可还是难抑住内心的悲伤,终日沉浸在阴郁中。
而这样的代价也是我的学习成绩直线下滑,性情变得喜怒无常,与家人原本就僵的关系更加冰冷。
但,我似乎也不想分出心去在乎这些了。
上官缘的逝去至今也有七个月了,可她最灿烂的笑靥还是会时常在我脑海中上演,如奇迹般美好,也像噩梦般荒唐。
我扫视着极尽全力渲染着昏暗空寥的屋子,才发现它竟显得如此空旷,但我明白这座屋子实际上没有那么空旷,让它显得这样空旷的是屋内的昏暗,是浑浑噩噩的失望岁月,是满屋粽香却无人赞叹的惆怅,是我破碎的心和我的孤寂。
我默默地将灶台的火熄灭,将已经做好的粽子从锅里拿了出来,宣泄怒气般地一股脑地将它们全部砸入垃圾桶后,躺在床上拿被子蒙起脑袋昏昏沉沉地睡去。
那日之后,我的内心更加阴暗,性格变得比小时候遇见上官缘之前更加恶劣,以至于最后一个月期末冲刺的时候,整个班上已经没人敢跟我做同桌了。
班主任私下跟我谈过很多次,希望我能放下过去。
可区区三言两语,又怎能抚平人内心一道痛彻骨髓的伤疤?
就这样,气息萎靡,一蹶不振的我期末考试也创下了我的新低。
自然,也跟家里人大吵了一架,但与其说是吵,到还不如说是我单方面地接受辱骂。
可无所谓了,我也不在乎,成绩单我也只是瞥了一眼,就将它随意地丢在了已经很久未整理的书架。
家里人的辱骂嘛……我也没听几句,反正他们整天就把我扔在家里,也无所谓。
就这样,我开始了浑噩的暑假生活。
生活总是千篇一律的一成不变,当然,获取痛苦和绝望的方式不变。
“天使终究是不会来的,但我们还有北斗七星,只要还有一阵风吹过,夏天就还是最好的季节。”
电影里那句经典的台词在房间内遗留下它的残响,打断了我的回忆,我叹了口气,将手机锁屏扔在一旁,嘴里轻轻念叨着刚刚那句对我现状带有点点讽刺的台词,然后蒙着被子睡去。
听说人痛苦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想要睡眠,不知是真是假。
但我这样做的目的也仅仅只是这样做能够让我陷入短暂的麻痹,能够暂时忘却那些痛苦。
其实就跟成年人愁的时候拼命把自己灌醉一样,都是想要暂时忘却自己的苦痛。
但也跟你喝醉时总有人叫你别喝了一样,当我陷入睡眠时,也总会有人会来打扰。
果不其然,一阵迷糊中,手机的来电铃声格外刺耳。
我有些恼怒地拿起手机,看看是谁不合时宜地打来了这通电话。
昏暗的房间中,那个铭刻在手机屏幕发着白光的名字格外刺眼。齐鸣,一个我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也是少数在我现在这个情况下还敢跟我开玩笑的人。
他自然知道我此刻的情况,自然也被其他人警告过此刻的我像只炸毛的刺猬一样可怕,最好远离。
但我偷偷听到他说过:“文涯他可能更愿意被我们当成一个正常人,而不是一个需要远离的危险人物。”
像他说的那样,他并没有把我视作异类,也很努力地用他的方式想要帮我走出来,虽然每次都失败了。
“文涯,今天要不要……”
“抱歉,没兴趣。”
不想等他说完,我就冷漠地撂下了这句话,随后不在乎他有任何反应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知道此刻齐鸣打电话的目的是想让我出去和他们一起逛逛。
但我想他的身边肯定也有其他人吧,而他们此时对我的恐惧我又怎么会不知道,要是我去了的话,气氛有多尴尬我是实在想象不出来。
与其让他为难,我带还不如一开始就拒绝。
只不过我刚把手机放下,一通电话又再次打来。
这家伙,还真是锲而不舍。
我轻轻抚着额头感到有点头疼,决定装一下愤怒的样子朝他吼叫一声,让他能知难而退。
“我都说了我没……”
“嘿,嘿。我的小文涯,有没有想姐姐啊?”
按照我想的那样,我装作愤怒地对着电话大吼着,只不过话语被电话另一头的声音硬生生地截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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