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每个人都曾有属于自己的白月光的话，面前的少女无疑是当初顾笙的白月光，可望而不可及，如海底月一般。
许清璟，做了三年顾笙的班长兼语文课代表，成绩和王承泽、李晓欣一样都名列前茅，在初中三年内顾笙几乎没怎么跟她搭过话，但这并不妨碍顾笙仰慕她，没错是仰慕。当时的顾笙对于这些要么学习成绩好，要么很有钱，要么性格很好的人都很羡慕，因为这些东西他都不曾拥有。
依稀记得当时初中毕业的时候，许清璟并没有跟王承泽、李晓欣一样考上当时市里最好的梁峰高级中学，而是排在其下位的大南中学，不过这也比其他人高出太多。顾笙那时就因为一落千丈地成绩最终跑去读了职教，与初中同学的割裂感也是从此开始，大家进入不同的圈子，因为中考的分流导致以前的同学都变得陌生。
而当时关于老同学的现状，顾笙也只是偶尔听王承泽提起，王承泽是唯一一个与顾笙保持联络到大学毕业的朋友。原以为考上梁峰会金榜题名的他却最终也折戟在“喜欢”两字上，高考成绩很不理想最后随便上了一个私立三本。听王承泽说许清璟在高中谈了一个很有钱的男朋友，之后如何，考上哪所大学，却是无人知晓了。顾笙在那时候知道自己的“喜欢”廉价的，无人问津的“喜欢”又有谁会在意？终究还是比不过现实。起码在“喜欢”两字上，无论处处优异的王承泽和一事无成的顾笙都是一样的。都是青春的失败者。
再次遇见许清璟，顾笙的情绪已经掀不起太大的波澜了，就让往事都随风而逝吧，他也早已不是当初的小孩。轻轻地朝许清璟点了点头，就算是打了招呼，越过她返回自己的位子上了。
许清璟愣了愣感觉今天的顾笙与往日有些不太一样，但到底是哪不一样她却说不出来，随即狠狠剐了一眼跟在后面鬼鬼祟祟的罗毅，让他赶紧去位子上早读，罗毅被这一眼看得骨头都轻了几两，飘飘然的放好扫帚又飘飘然的滑到座位上。罗毅的座位在顾笙后面，路过的时候还朝着顾笙挤眉弄眼。顾笙一扭头懒得搭理这个无聊的家伙。
拿起早上撂在课桌上的语文书，跟着大伙朗读起来。当然，只是嘴巴在动，却不发出声音。当读到《陋室铭》的时候让顾笙回想当初一家三口住的那所老屋子，这让他迫切地想回去见一见父母，但想到白天的他们应该还在上班，只好作罢。顾笙看着讲台上的许清璟，怎么也无法把她与拜金女联系起来…或许人是会变的吧…余光瞥见同桌李晓欣正盯着自己，顾笙不慌不忙，拿手抵住嘴巴清了清嗓子也跟着大部队读了起来…
早读结束之后会有一个十分钟的晨会时间，一般都由班主任来主持。顾笙的班主任他只知道叫张老师，具体什么名字，他已经记不清了。其实大多数初中同学的名字他都记不得，他了解的只有一个模糊的大概。对顾笙来说，他的初中三年是最糟糕的三年，努力地挣扎却毫无作用，拼命去放纵却得不到真正的自由。不愿触及的伤疤那就随时间遗忘好了。
“顾笙，你跟我出来一下。”
顾笙抬起头发现原本站在讲台的许清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他的班主任，当顾笙对上她的眼神，心头暗道一声，不妙。正准备起身去往教室外面，看见李晓欣指了指自己的外套…
“这是在提醒自己吗，这同桌倒是可爱的紧。”顾笙对她笑了笑，随即做出一个“OK”的手势。
顾笙跟着张老师来到走廊，看到栏杆外的橡树枝已抽出了嫩绿的新芽，风中却传来苦咸，是悔恨的味道。
“顾笙你有听见我的话吗？顾笙！”
顾笙收回远处的目光，重新看向张老师：
“老师你说，我听着呢。”
“你听见了什么啊！我问你期中考试的成绩你怎么下滑了这么多？还想不想学了啊？！你自己看看你考的是什么？”
说罢把几份试卷甩在地上。
有人说过在一个人说话的时候需要将目光移向对方的眼睛，这是一个人最基本的礼貌和素养。但其实很多情况都是不适用的，就比如说现在，顾笙正努力散发出友善的气息。转眼就被他的班主任怼地狗血喷头。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说错你什么了吗？你这样你对得起你爸妈给你交的学费吗？啊？”
“是…”顾笙默默垂下了头。面前张老师的形象与记忆中慢慢重叠着。
“啊，想起来了，她叫张莺，夜莺的莺。”
这个名字和她现在的形象实在不搭，因为顾笙的母亲跟她是初中同学，她对顾笙的关注自然也比其他人要高些。这种类似情况当初顾笙不知道经历多少次了。顾笙很厌烦别人拿他的父母来压他，不过无所谓了，他已经习惯了，习惯成为别人奚落的对象、习惯成为别人情绪的“垃圾桶”。
“校服也不穿，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变成什么死样子了？今天市里有领导来检查，你也别出操了，好好在教室里反思反思吧！”
“是…”
顾笙看着张莺走远，缓缓叹了口气，弯腰捡起地上的试卷，轻轻抖掉上面的灰尘，这才返回教室。
因为张莺把顾笙拉去训话的原因，晨会并没有照常开。顾笙感觉每次进入教室大家都把他当成新奇物种来看待，这让他很不适应。看到罗毅脸上那心有戚戚焉的表情，顾笙就知道多半自己沦为了全班的笑话，其间他也看见王承泽投给自己安慰的目光，稍稍收拾下心情，就跟没事人一样回到自己的位子。
鬼使神差般地顾笙朝着许清璟的角落扫了一眼，清丽无双的少女并没有因为外界的因素受到干扰，依旧专注地背诵英语单词。仿佛与别人存活在两个不同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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