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延绵的昆仑之北,千里的大漠之南,有一片方圆百里的密林,名为天香林,林中生长着一种十分耐旱的树木,名为天香树,树形多为曲目,分枝上长满针刺,每年四月,此树会开满金色的小花,浓郁深雅的花香,润人心肺,滋人神魂,花粉沾身之后,经久不散,百洗留香,被当地人誉为天香,天香林一名,也因此由来。
在天香林的深处,有个小村庄,村中住着近千户人家,种族杂居,相互交融,其中多半是汉人。
村中一直流传着一个美丽的传说,称多年前,有一批征战中迷途的军旅,行至此处,被浓郁的花香吸引至此,进入林中深处后,见千百少女,聚在飘满金色花瓣的河水中沐浴。
后来众军得知,来此沐浴的都是九天之上的仙子,每年人间四月,都会来此采香沐浴,将此地的天香,带回九天之上,采香期间,一旦被红尘之人看到,就会法力尽失,无法在返回九天之上。
此后人仙聚在林中,相依相恋,众军至此也都解甲归田,与无数仙子,安心于此耕田畜牧,繁衍生息,为感上天恩赐,将众仙子沐浴的长河,定名为天仙河。
后世,岁至婚配的男子,都会在四月花开之时,沐浴河水,以求与采香而来的仙子相配,至于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也无从考究。
眼下又是人间四月,茂密的天香林中,一片金黄,处处飘香,一对身着粗布单衣的青年男女,在落满金色小花的林荫道上,牵手徐行。
少年叫李潇,身高近六尺,身形匀称修长,裸露在衣衫外的一对臂膀,青筋微微凸起,彰显着野性的力量,刚毅带着稚嫩的脸颊,因烈日的灼晒,泛着幽黑的亮光,更加乌黑的,是那对通透明亮的眼瞳。
被少年牵着的少女,姓萧,名红雨,闺名小桃。
此刻,白皙粉嫩的小脸上,带着春风般的微笑,窈窕的倩影,行走间摇曳生姿,身上多处缝补的灰白粗衣,虽遮得住玲珑的娇躯,却遮不住因青春华年,而散发的柔美气息。
二人今年男十七女十五,正是人生玉华,寻阴配阳之年,由于命运多舛,在十五年前,因小桃父亲的一个善举,让这两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成为了朝夕相处,性命相依的兄妹。
只可惜好人不长命,就在小桃初入轮回,还在母亲林氏腹中胎息时,尚未谋面的父亲,就撒手人寰了,成了霜妻的林氏,凭一人之力,含辛茹苦抚养这对义儿血女。
孩子的天性总是淘气的,在七年前,因年幼的小桃想要骑马,李潇为了满足妹妹这个愿望,深夜潜入村中最富裕的萧老爷家,偷偷溜进马舍中,偷出一匹马,悄悄牵至村外,与妹妹骑耍,天将黎明,李潇悄悄将马还于马舍时,因过于慌忙,不小心打翻了里面的油灯,引起了一场大火,烧了整个马舍,十几匹蓄养在家中的良马,就此化为尘灰。
林氏得知此事后,面对无法弥补的弥天大祸,主动将十岁的李潇领到萧老爷家中,任其处罚,还当众与其断绝一切关系。
当时年仅十岁的李潇,当众一人承担了所有罪过,愿以死谢罪,只求不累家人,萧老爷见其颇有男儿骨气,并未取其性命,仅命下人将其鞭罚二十。
因萧老爷的仁慈,李潇活了下来,可是村中的人,都怕得罪萧老爷,没人敢给他找事做,林氏害怕遗祸其自己母女,谨守恩断义绝的誓言,将其拒之门外。
无家可归的李潇,整日只能在各家偷宿,依靠偷鸡摸狗糊口度日,渐渐就成了村里的明贼,被人人喊打唾弃,只有小桃对其不舍,时长与之偷会,一心盼望哥哥能早日归还其家,再与自己朝夕相伴,大被同眠。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弹指一挥间,七年转瞬而逝,二人都已到了婚嫁之年,再想要如从前那般同床共枕,朝夕相伴,只剩下姻缘婚嫁,这一个途径了。
今日二人相会,就是要前往家中,同其母林氏,言说婚嫁一事,求其应允。
兄妹携手走过铺满金花的林荫小道,进入村中后,三绕四转后,出现在一个敞开柴扉的小院前。
残旧破落的小院内,打扫的甚是干净,屋舍上的泥墙,因无人修补,到处流露着风吹雨淋的痕迹。
李潇见林氏正在院中的井口前,打水洗衣,拉着小桃上前,想喊娘亲,却害怕触怒对方,于是亲切的喊了声,“林姨。”
林氏闻声回头,看到两人一道牵手归来,五脏之气,顷刻间就涌到了心肝上,猛烈的肝火,将头脸脖颈都烫红了,怒不可遏道:“你个天杀的,我警告过你多少次,不让你和小桃来往,你今天倒是胆大包天,竟然主动找上门来了,小桃你……”对于亲生女儿,不知道该怎么骂了!
小桃见母亲突然大怒,心中害怕非常,朝着身旁的李潇道:“哥,要不……要不你先走吧。”
李潇对林氏的喝骂,早就习以为常了,既不害怕也不生气,拉着小桃直言道:“林姨,我这次来找你,是想求你应允我和小桃的婚事。”
林氏闻言,险些被怒气冲破了脑壳,拿起捶打衣服的棍子,上去就是一顿乱棍,一边打一边喝骂道:“你这是要上天啊,那死鬼不知从哪里把你捡回来,我含辛茹苦养你十年,你如今都十七了,整天游手好闲,到处偷鸡摸狗,村里的人都怎么说你的,难道你不知道吗,我的名声让你毁了,我认了,你现在还想来作践小桃,干脆给你把刀,你杀了我算了。”
这些年李潇因偷宿夜扰,偷鸡摸狗之事,被人棍棒殴打,已是家常便饭,多年下来,虽说没练出钢筋铁骨,却也是皮粗肉厚。
眼下被林氏乱棍殴打,也不闪躲,任由棍棒加身,心中只是不解,林氏听到自己求婚后,就算生气,也不该恼成这样?
这李潇和小桃二人,虽说到了婚配之年,却都还是少不更事的孩子,只知道婚嫁以后,就可以天天在一起,至于结婚真正意味什么?可谓一无所知。
林氏一直打到自己浑身无力,心中的怒气才消了一大半,站在原地大口喘气时,看着李潇的额头上不停的流下鲜血,心里开始发慌,想出言询问,却又张不开口,最后退了几步,瘫坐在了地上。
小桃在鲜血流出的那一刻,就被吓傻了,跪在地上,只是一个劲的哭。
李潇见母女二人一跪一坐,一个神伤,一个泪流,顿觉心如刀绞,赶忙道:“林姨莫恼,这婚我暂时不结就是了,我知道我不该来,我这就离开。”
林氏看着李潇带着一脸鲜血离开了小院,本想喊他停下来,给包扎一下,只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直到李潇走远,才无奈的长长叹了口气,哀言自语道:“我知道你是好孩子,可是这个村子容不下你,小桃更不能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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