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别说……我不想真的吐出点什么东西出来。”乔治又埋着头开始干呕起来。
而安德鲁则抬起了头来。
“全都给我关掉枪的保险!统计一下死者数量!然后把他们先放一放!轻伤员就地给自己包扎!其他人帮一帮行动不便的人!医护兵把重伤员抬到后面去!其他人擅自离开战壕以逃兵罪论处!”
身后跟着两名督战队宪兵的特纳正站在战壕后方的地表上,一脸气愤的来回走动着,指挥着人们抢救伤员。
现在,科伦莫营的大伙们也终于受过战争的洗礼了……他们几乎每个人都是表情灰暗,一副对未来绝望的表情——哦,不用太过担心,等他们走出这个阴影,对一切都感到麻木之后,他们就会成为合格的战士。
当然,那还需要时间,至少现在,他们恐怕还无法承受17名战友,同乡,以及亲人的阵亡……
卡塞尔人真的很可怕,他们的枪法精准,悍不畏死,就连在被屠杀的时候,都能像一群机械一样没有丝毫动摇,直到他们发现自己无法完成任务之后才开始溃退。
这才仅仅只是3000人……在那沙丘的后面,那里还藏着超过50倍的人数……
还有大炮……
光是这么想想,就连安德鲁都感觉自己的内心里在动摇不定。
他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然后打开水壶掏出手帕,在手帕上沾点水,用力的抹了抹自己的脸。
炮击把沙子炸成灰,灰被炮击扬起洒落在人们的脸上,身上……现在安德鲁的脸上就好像是被抹了一层厚厚的黄粉一般,如果不是有头盔和阿拉比亚头巾挡着头发和领口,那可就真的会很难受了。
哪怕萨乌是阿拉比亚大沙漠中非常重要的一个水源地,可这并不代表人们就能在这里肆无忌惮的洗澡。
“别在那像个发情的驴子一样撅着屁股了,把你的脸擦一擦吧。”
擦完脸,洗了一下手帕,安德鲁一边调侃着乔治,顺手就把手帕糊在了乔治的脸上。
“呸!你才是发情的驴子……呕!”
乔治愤愤的瞪了安德鲁一眼,然后又忍不住干呕了一声,他握住手帕的那只手也下意识的捂住了嘴。
“嘿!那是手帕!不是抹布!”安德鲁惊叫了一声。
还没等乔治回话,他的身后忽然有人大声喊道:
“让一让!伙计们让一让!”
安德鲁看了一眼身后,然后侧过身,也把乔治拨到了一边。
两名医护兵正抬着一个担架,他们对安德鲁点了点头就朝交通壕的方向快步而去,而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一脸担忧的中年人。
安德鲁一把拦住了中年人。
“不要再跟着了,埃里克,再往前走就是交通壕了,乔尔斯在那里呢。”
这个叫做埃里克的中年人有些迟钝的停下了脚步,抬起双手捂住了他那满是灰暗的脸。
“我该怎么向他的妈妈解释……”
乔治呆呆的望着那个被抬走的年轻人,在经过乔治身边的时候,乔治发现年轻人依然还有意识,但神情呆滞,他的左臂正以一种非常不合理的姿势从担架上垂下来。
“那小子……应该是关节被打断了,在阿拉比亚这种地方,除了截肢恐怕没有别的办法了。你也要小心一点,步枪子弹只要打在身上就会被打烂一大块,要是被打中了要命的地方,救都没法救。”在打发走埃里克之后,安德鲁对乔治说到。
“呵呵,我算是明白了……”
乔治神情恍惚的摇了摇头。
“这就是战场,小心点,注意点……统统都没用,子弹要打中你,他就会打中你,炮弹要炸死你,他就会炸死你,这就是战场……难道不是么?安迪,这就是战场……”
他摘下头盔,满脸晦暗和疲惫的把前额靠在了安德鲁的锁骨上。
安德鲁无奈的笑着把右手搭在了乔治的后颈上,然后拍了拍乔治的后脑勺。
是啊,这就是战场。
人们从出生开始所得到的一切,建立的一切那都是建立在和平的基础上的,而在这里,那些看似非常宝贵的东西根本一分不值,这里只会疯狂的破坏掉人们在这个世界上,在他们的内心中所建立起来的一切……
“想想好的,伙计,至少你还在战壕里,那些卡塞尔人连个能躲子弹的地方都还没有呢。”
“好吧,你说得对。”乔治抬起头来,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安德鲁从乔治的手中拿过头盔,轻轻的扣在了他的脑袋上。
“别忘了这个好家伙。”
“我得谢谢这个家伙。”乔治抬起手,摸了摸头盔顶上的刮痕……
……
战斗还远远没有结束,当地人的试探部队溃去大约一刻钟之后,来自远方的炮击再次降临在阵地上。
阿军士兵们一如既往的在战壕里躲避着炮火,不过这次他们稍稍多了一丝从容,不再那么紧张和害怕,甚至有些人还能大声的咒骂着那些该死的卡萨。
在火力准备结束之后,机枪班们再次把他们的机枪从防炮洞中搬进阵地,步兵们也再次检查了一遍自己的步枪,然后打开了步枪的保险。
沙丘的那边又一次响起了哨声,不过这次,那哨声更多,更加响亮……
带着布帘帽,穿着沙黄色军装的卡军士兵们再一次出现在了沙丘之上,只是这一次……
“我的……众神啊……”
特纳忍不住惊呼了起来。
那从东边,一直延伸到北边,再延伸到西边的长长沙丘上面,满满的全都是敌人,尽管这次他们拉开的是间隔数米远的散兵线,可在这长达数公里的散兵线上,怕不是仅仅一排就得有上千人。
“哈!这下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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