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细细的白线划着海面撞在了福克斯号上,然后消失的悄无声息。
紧接着,在这战火纷飞的地方忽然响起了欢呼声,这声音大到震天动地,似乎就连梅梅尔号上的卡塞尔水兵们都能清晰的听到……
弗雷德里希正露出一副难以置信表情的盯着福克斯号。
梅梅尔号在出航之后遇到的唯一一艘有武装的商船就是福克斯号,而偏偏在遇到福克斯号的时候,弗兰兹上校决定打接近战,好吧,打接近战就打接近战吧,在近距离战斗中拥有最强大杀伤力的鱼雷……居然哑弹了……
要知道资源并不充沛的卡塞尔人向来以工匠精神而自豪……如果说阿列斯塔鱼雷的故障率能达到30%的话,那么卡塞尔鱼雷的故障率就只有15%,甚至更低!
可如今,卡塞尔人引以为豪的工业品却并没有展现出能让弗雷德里希感到自豪的地方……
难道那艘船是有众神庇佑的吗?
“我现在相信安德鲁先生的话了,这是众神对我们的考验,他们依旧在眷顾着我们……”理查德船长难得的洋溢起了开怀的笑容。
在遭遇梅梅尔号之后,福克斯号所遭遇的一切已经够困难了……看看这艘可怜的船吧,船舷上破了无数个大洞,船首只要再向下沉一米,海水就得涌上甲板,甲板上的建筑更是被舰炮轰击的破破烂烂,好多地方都塌了,好多塌陷的地方下面……都能隐隐的看到血迹……
原本6个士气高昂的机枪组如今只剩下了3个,一个被布置在船首那边的正在飞快的逃离那个快要下沉的地方,而中段高层平台上的4个机枪组在饱受炮击之后只幸存下来两个。
当大伙儿发现鱼雷的时候,那真的是绝望到不能再绝望了……
可紧接着,众神……他们显灵了!
……
“他们在乱叫什么?我们有援军来了吗?”正在重新调整迫击炮炮口的安德鲁一脸莫名其妙的望向高处。
乔治翻了个白眼,他现在很不想理睬这货。
当他看到那条白线直直撞向福克斯号的时候,他当时连掏出枪自杀的心都有了,谁又能知道,那枚鱼雷居然是哑弹……
这种大起大落可不好笑,心脏是会坏掉的……
然而安德鲁……你这个该死的乡下人!你居然到现在都不知道我们刚刚身处于何种危险的境地!
得亏安德鲁不知道乔治现在想什么,否则的话,该翻白眼的恐怕就是安德鲁了。
……
有人欢呼有人沮丧,谁都没有注意到,刚刚还异常激烈的战斗,现在却渐渐的就这么平息了下来。
梅梅尔号的水兵们已经没又心情再战了,或者说,他们的士气已经跌到低谷了,他们已经弄不懂自己折腾到现在,伤了那么多人,死了那么多人到底是在折腾个什么玩意了。
而福克斯号……福克斯号也同样无力再战。
在150火炮的打击下,福克斯号上已经死了至少20多个人,还活着的更是超过一大半人都受了伤,其中还有不少人受到的是重伤,很多人都在照顾伤员,只有寥寥无几的人还能站在机枪边。
哈里斯就是那寥寥无几之一。
机枪上正在冒着淡淡的白烟,枪机里并没有被塞进弹带,尽管在这挺机枪的旁边还有不少装满子弹的弹链,可枪管套筒里的冷却液已经被打光了,若是再继续开枪的话,一旦没控制好射击节奏,这挺机枪很快就会炸膛。
并没有把握掌控好这个节奏的哈里斯已经没有再握着机枪,而是站在露台边,双手撑着露台的围栏,他点着一根烟,正一脸疲惫的望着梅梅尔号。
如今,两艘船就这样平静的交错航行着,就好像在茫茫大洋之中,一艘孤独的邮轮遇到了另一艘孤独的商船,所以他们会故意靠近好打个招呼一样。
虽然这个招呼,打的实在是太过激烈,太过恶劣了……
“该结束了吧……你们这些该死的卡萨……该结束了吧……”哈里斯一脸的麻木,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在那麻木之后隐藏着的,是深深的悲痛。
砰!
忽然,一声非常突兀的炮击声打破了这短暂而且扭曲的和谐。
哈里斯看到一个肉眼可见的黑乎乎的小点从福克斯号后面的甲板上飞了出去,然后渐渐看不见,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在梅梅尔号左舷前方的半空中,忽然爆起了一团黑烟。
“这是……迫击炮?”哈里斯瞪大了眼睛,他连忙朝那声音传来的地方探出头看过去。
下面,两个年轻人正在迫击炮的旁边,眺望着梅梅尔号的方向。
“怎么样?打到了吗?”乔治有些焦急的问到。
“好像打到了……又好像没打到?”正端着望远镜的安德鲁讲的话有些模棱两可。
“到底是打到了还是没打到?”这话让乔治气的眼珠子都要瞪凸出来了。
“你自己看!”
安德鲁直接把望远镜塞到了乔治的手中……
……
迫击炮弹爆开的烟团在半空中还没消散掉,炮弹破片冲进海里还没掀起波纹和浪花就会翻动的海浪吞噬掉,而少数破片打在梅梅尔号的船体上发出叮叮当当的令人胆寒的声音,让梅梅尔号上的水兵们又回想起了被机枪压制时的恐惧……
一个可怜的卡塞尔年轻人,克里斯托尔倒在了甲板上。
他能感觉得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流出他的身体,他能感觉到体力和温度都在离自己远去……
他能看到战友们正焦急的在他的眼前晃来晃去,在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他知道那些人是想要救他,但……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回荡着,回荡着……他的眼前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黑……
为什么……
他不明白。
明明他们进攻的是一艘商船,可为什么这一仗会打成这个样子?
已经死了太多太多的人了,现在就连他自己……都要死了……
一滴泪水从克里斯托儿的眼角滴落,滴在了埃伦之前流淌下来的血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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