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个衙役官兵手持刀枪站在台前维持着秩序,让现场不足以失控。在场数千的百姓因为对王鹅泉的信任和崇拜,默不作声的排好队伍等待自己应得的米粮。
领到粮食的百姓脸上挂着满足的微笑,背着粮袋兴高采烈的离开。当然,每个人口中都免不了,对王鹅泉说出一番赞美,虽然千篇一律,却总能引起一片附和。
卢霖站台人群之后,抬头看着稍显刺眼的太阳,脸孔一阵肃然。事情发展到这个阶段,已经不能用棘手两个字来形容。王鹅泉的狡诈,百姓们对他的信任,每一条都是一块巨石般的存在,严严实实的堵住了前方的道路,让他手足无措。
明知道一条庞大的蛀虫就在眼前,贪婪的吸取着民脂民膏,但自己却没有任何办法。王鹅泉铸就的这张巨茧,把他保护的风雨不进,至少现在没有任何一条缝隙,能暴漏出他的弱点。
看身前的百姓越来越少,卢霖暗叹了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对身边忧心忡忡的郭远志笑道:“郭大哥,现在还不走,难道咱们还真上去领粮食不成。”
本来心神不定的郭远志,见到他自信的笑容,心中蓦然平静:“也好,再待下去也没什么可看。”
卢霖心中苦涩,脸上尽量保持平静,轻轻露齿一笑,迈步而行。
一路之上,见笑容满面的来往百姓,卢霖不仅赶到一阵头痛,微眯了双眼,不停的四顾打量。来往的百姓之中,不管是领罢粮食的,还是闻讯赶来的,各个脚步轻快,喜笑颜开。
卢霖吐出胸中一股浊气,暗自想道:“中国的老百姓是最容易满足的种族,也是最容易被蒙蔽的种族。一口粮食,几句好话,就能让他们开开心心的活下去。枞阳县的百姓忍饥挨饿半个冬天,王鹅泉说几句好话,发放几斤米粮就能让他们感恩戴德,呵呵,呵呵。”
想的出神,卢霖不由摇头晃脑的笑出声来。郭远志听不出笑声中的那份酸楚,还以为卢霖有了什么对策,心急的问道:“公子有办法了?”
卢霖抽抽鼻子,摇头笑道:“暂时还没有。”转念想道:“自己千方百计的对付王鹅泉是因为他贪污救灾粮,为两地的百姓讨个公道。谁知道两地的百姓却把他当做菩萨活佛一般,真是好笑。”
一念至此,卢霖强忍住腹中怒火,仰天大笑。不顾及郭远志和周围百姓好奇的目光,他迈开脚步,顺着街道纵身狂奔。响亮的笑声在他身后久久不散,不知道谁能听懂其中包含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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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傍晚时分,在床上躺了一天的卢霖伸了伸酸麻的手臂,薄薄的嘴角扯起一个好看的弧线,喃喃的说道:“就算前面是你老人家铸造的一堵铁壁铜墙,我卢霖也要碰一碰,咱们要好好的比一比,看看谁的头更硬。”
一路狂奔,笑的几乎眼泪都要出来的卢霖,回到客栈就躺下了,心中的无奈差点击溃了他的自信。王鹅泉苦心营造的一个局,让他束手无策。
睡着的卢霖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他被隔着一堵玻璃与王鹅泉对视,自己满脸的苦涩与洋洋自得的王鹅泉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好像是讽刺和嘲弄,自己只能徒劳的敲打着坚固的玻璃,愤怒的吼叫,但却是那么的无力,只能看见王鹅泉嘴巴一张一合,红口白牙是如此的鲜明。
惊醒的卢霖,默默的抹去额头的细汗,却慢慢平静下来,心中一片清明:“不就是一个贪官,不就是一个区区知府,不就是比自己大了四百多岁的古代人,咱们就对着笑,看谁能笑到最后。”
胸中豁然开朗的卢霖重新找回了自信,呵呵一笑翻身下床,穿戴整齐之后推门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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