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开阵势,开始反击。”松井挥动东洋刀,朝山上大声喊叫。
可是,山势陡峭,树木茂密,步枪发挥不了大作用,松井的辎重部队才刚刚来到,来不及架设,就已经损失了上百人。
日本军队不愧是训练有素的军队,迅速排成整齐的队形,寻找能够掩藏的地方,还时不时地向山上射击,在一定程度上也给架设迫击炮赢得了部分时间。
杨佳铭眼看日军依靠迫击炮反攻,为了减少伤亡,命令部队暂时撤退,虽然未能沉重地打击敌人,但是敌人嚣张的气焰已经被压了下去。
“大队长,为啥子要撤退,咱们还没打过瘾呢。”有人反对道。
“人家现在拿炮轰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得以退为进,减少损失。”杨佳铭一边说一边催促他们撤退。
正在这时,几发炮弹正好落在了阵地上,连杨佳铭在一起的几个人都被炮弹落地爆炸溅起的尘土,掩盖了身上,满脸都是泥土,黑黢黢的,活像一根黑木炭。
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互相问了问:“受不受伤?”
每个人都说了没事,然后不约而同地撤退回去,在身后不远处又落下来几发炮弹,幸好无人伤亡。
退守第二道防线是杨佳铭在整个战役中的策略,相当于一个战斗缓冲区,等敌人翻越过来,这里的枪支弹药就已经补充好,连伤员也能救助及时。
“他们跑了,我们要趁胜追击。”翻译官从地上爬过来,战战兢兢地地说。
松井一言不发,策马向前,又遇见了一座山。
有侦察员报告,杨佳铭没跑远,竟然在此山设置了第二道防线。松井对翻译官低声问:“这座山叫啥子山?”
“乌鸦坡。”翻译官如实回答。
“这名字好奇怪。”松井嘟囔道。
“其实以前这里的乌鸦成群,也就是在几百年前发生了一场战争,几十万人在山上殒命,引来了很多吃腐肉的乌鸦,久而久之乌鸦干脆筑起了巢,于是乌鸦坡的名字慢慢叫开了。”经翻译官如此一说,松井满意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里和他决战。”松井微笑道,“让那乌鸦来吃杨佳铭的肉。”
翻译官听了之后大笑道:“杨佳铭那小子也有今天,他的死期到了。”
“那还愣着干啥子?带着你的兵先冲上去。”松井吼道。
伪军慢慢地往上爬,还胆战心惊地往回看,被松井打了一枪,痛得翻滚下来。经过如此严厉的手段,伪军往上爬的速度加快,日本兵也跟着上去,其实就是赶鸭子似的,乱糟糟,没一点让人喜悦的地方,翻译官只得骂骂咧咧地爬上去。
“打!”随着杨佳铭的枪响,乌鸦坡战争打响。
到后来,杨佳铭都百思不得其解,为啥子这是他有生以来最惨烈最悲壮的一次战役。
日伪军搞起了人海战术,这是最头疼的事情,即使你站在高处,也不能完完全全地压倒对方,加上松井的辎重部队已经紧跟其后,阵地上已经变成焦土。
翻译官的保安团已经死伤过半,他也不敢再往前,躲在半山腰上,汗水直流,嘴里直喘粗气。
在后军的日本兵表情相思死了老爹一样,严肃得像个死尸一样,个个面无表情地踩着尸体往上走,硬是来到了距离杨佳铭不到100米的距离。
几倍于己的日本兵在炮弹的掩护下,步步紧逼,貌似到了跟前,松井和翻译官开始笑了。
“那翻译官太猖狂,把步枪递给我,等一下趁着敌人换炮弹的间隙,你们停止射击,我要一枪崩了他。”杨佳铭一边说,一边接过步枪,开始作瞄准状。
只听“嘭”的一声,翻译官来不及嗯哼就一命呜呼了。
伪军见状,乱作一团,被松井骂道:“一群窝囊废,死了个人就乱哄哄的,还不赶紧冲上去。”
经过松井如此一吼,众伪军又像赶鸭子一样,奋力往山上冲去。
“伪军被松井如此不当人看待,甚是可怜,但是我们中国人打中国人,又是于心不忍,如果松井骑在咱们头上,哪想到可怜二字?”杨佳铭虽然打死了翻译官,但是心中还是有些许内疚,毕竟他们也是中国人,自个儿喃喃自语。
“战场上容不得半点仁慈,不管是谁,只要和我们贫苦人们作对的,都是敌人。”郝静看到杨佳铭在自言自语,就在旁边给他做思想工作。
杨佳铭一愣:“我说话如此细声细语,咋也能听到?”
“你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郝静笑着说。
正说话间,有一个日本兵正在朝这边瞄准,枪口正对着郝静,被杨佳铭推开,顺势给了那人一枪。两人翻滚在地,随即起身,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对方。
“大队长,敌人攻上来了。”有人报告道。
松井用伪军做炮灰,减损日军伤亡,一个个踩着伪军尸体,竟然距离阵地很近了。
“手榴弹伺候。”杨佳铭向敌军扔了一个手榴弹,敌人安静了一下。
第二次冲锋又开始了,这一次他们先齐刷刷地打了一阵子炮弹,看样子想要把整个山头轰平。
阵地上多了几个烈士,个个都恨得咬咬牙,杨佳铭摇了摇头上的灰尘,无奈之下先躲在战壕里,等敌人近了再打。
松井看到此次稍微占了上风,即使牺牲了几百个士兵,也要先稳打稳扎,在前后都布有重兵,他已经吃透了杨佳铭的套路,不能有踹息的时间给杨佳铭抄后路。
“松井这日本人成精了,他破釜沉舟的心态已经显现出来,他就是一头疯狂的野牛,癫狂的狼狗,真的太变态了,我们要改变策略,避其锋芒,缩回岩崖大寨,与留守在那的兄弟们回合,站到最后一人也坚决不能放松井进到我们的大本营。”眼看没有取得消灭松井的几率,杨佳铭只得下命令撤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士兵们内心有一万个不甘,但是命令一下不得不服从,每个人纷纷站立起来,脸露出不愿意的神态,再一次听到命令后,这才做好撤退准备。
“分几个队,我带领一个队在后面掩护,你们先撤。”杨佳铭指着周边的几个营长,果断利落地指挥。
“团长,你先走,我殿后。”小宝已经是个十八岁的大小伙子,是第四营营长,一般不到最后,杨佳铭不会把他们放在第一线。
“听我的,赶紧撤。”
“团长,你先撤。”
两人在争执着,忽然一发炮弹呼啸袭来,正落在不远处,个个人变成了土人,拍着灰尘掉落才认识了对方。
“你们两个,护送团长,其他人跟着我坚守阵地。”小宝早已具有大将风范,手下们不得不听,说是护送,实则是一人一旁,驾着杨佳铭急速撤退。
“兄弟们,日本人太猖狂了,咱们跟着团长浴血奋战多年,一直都是深居简出,现在是拿出真本事的时候了,是该亮剑的时候了。”小宝看杨佳铭远去,说了振奋人心的话,和属下们一起向敌人射击,暂时压制了一阵子。
由于杨佳铭离开了阵地,留下小宝的一个营,火力比先前三个营加在一起要逊色一点。
松井听到枪声稀疏,马上命令道:“杨佳铭的枪支弹药已经严重不足,大家给我冲上去,活捉杨佳铭,解我心头之恨。”
“哟西,哟西,活捉杨佳铭。”日本兵像发疯一样,一边吼叫一边冲上山。
松井哈哈大笑,觉得马上捉到了杨佳铭而喜形于色,内心已经想好了台词:“和你打了这么多年仗,害得我差点儿剖腹谢罪,今天我一定把你抓到,放到秀山城墙上,给那些不听我话的泥腿子们看看,这就是与我最对的下场。”
乌鸦坡又一次想起了迫击炮的的声响,把坡顶炸得要裂开似的。过了几分钟,山上的枪声停了。
原来是小宝集中了所有能战斗的士兵,个个站立整齐,头戴苗族帽,向岩崖大寨方向磕了三个响头,齐声喊道:“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
“冲啊!”每个人在步枪上插上刺刀,怒视前方,翻越过战壕,往山下冲去,由于是顺着坡,日本兵一下子蒙圈了,来不及搞清楚是咋个回事,便有十余人被刺死。w.ukansh.
听小宝他们震天响的喊杀声,杨佳铭回头看了看,默默流下了眼泪。
小宝的勇猛,除了杨佳铭之外,在整个清江抗日团里几乎找不到第二个了。只见他干脆利索地杀死了几个日本兵,腿功也是十分了得,只要右脚碰到谁身上,不死也残废。
错愕之间,日本兵倒下几个,其他人也有所收获。但是,随着日本兵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地往山上涌,小宝他们逐渐体力不支,握枪的力气都没有了。
“抓活的,赏十块大洋。”松井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说。
伪军们觉得有了希望,看到如此多的日本兵,有了很大优势,心里边有了十足的底气,听到有十块大洋,便来劲了。
“对不住了,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我们也要吃饭的。”一群伪军疯狂扑上前去,还紧紧地抱住了小宝。
这可是以一当十的场面,可是铁打的汉子也经不起折腾,抗日营长小宝被围的水泄不通,看来突围无望,便夺了一个日本兵的枪,向不远处的松井射击。
“啪”的一声,枪响了。
小宝倒了下去,摸着胸口,滚烫的血液流了出来,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原来是小宝正准备扣动扳机的时候,松井先下手为强了。其他人也被日本兵围住,个个血性男儿不愿投降,奋力抵抗,但最终还是寡不敌众全部牺牲。
一代年轻营长在掩护团长杨佳铭的过程中牺牲了,乌鸦坡上染满了小宝们的鲜血,一片通红。
松井破口大骂:“狗日的,看你手快还是我手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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