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教头带着罗仲穿过了一进院又过一进院,穿过一条长廊,又拐一条长廊。有曲径通幽,有柳暗花明,弯弯绕绕,曲曲折折好似一个迷宫。
金龙跃进池塘变成金鱼,花豹奔进树林变成花猫。有唐伯虎的桃园开着血色桃花,陶渊明的菊花向南开向一座假山。竹子参天在一亩地上争高,蜜蜂嗡嗡像会飞的青蛙。
迷宫也是宫,朱府也是府。宫里出来的叫大人,府里出来的叫老爷,雅舍出来的叫官人。两扇大门内飞禽走兽,出了门衣冠禽兽。
太阳悬挂在九天上,它看着朱府像一口井。罗仲看到一个世界。
拐进一个角落,推门一个小院,小院一个角落,推门一间小屋。
王教头:“就住这间吧,自己收拾一下,有什么需要再跟我说。”
罗仲谢过,王教头不言语,转身走出。罗仲看着王教头冷漠的背影,把头高高的扬起,露出倔强的表情。
先不去管他,在罗仲心里,这是新的一天,让人期待的一天。
昏暗的房间也让罗仲感受到欢愉,他打开窗户,屋子变得亮堂其起来。
从窗户望出去,是朱府的高墙,他在高墙下。
窗前驻足良久,罗仲擦净一张桌子,把枪放在桌子上。
屋子荒废久了,罗仲从屋角拾起一把笤帚到屋外抖干净,又回到屋内,污垢覆盖的屋子到跟自己风尘仆仆的破衣交相辉印。
房梁结满蜘蛛网,一动不动。罗仲小心翼翼挑下蛛网,缠在笤帚上像一个丝球。
罗仲走到到屋外将裹在笤帚上的蛛网清理干净。又回屋内一遍一遍的清扫墙壁上的尘土,他扫的很慢,像一个美男子小心的刮着脸上的胡子。
他并没有在漫长的清扫中失去耐心,一时兴起,把笤帚当成一支枪,在屋子这方寸之地舞了起来,像一只猿猴窜上蹿下,笤帚舞的呼呼作响。
顷刻,屋子里尘土飞扬,不能视物,呛的罗仲涕泪直下。他一个空翻翻出屋子,弯着腰不停的咳嗽,继而像一个孩子哈哈大笑,他从未这么开心过,像一个大人一样开心。
休息片刻,罗仲又回到屋子,将墙壁清扫干净,把地扫了一遍又一遍。将屋里的灰尘扫完,罗仲又借了一把掸子,将墙壁,桌子又掸了好几遍。
花了很长时间罗仲将屋子收拾的充满烟火之气,而不是一个被繁华遗忘的残屋。
收拾完屋子,罗仲将浑身的尘土拍打干净,将脸上汗水搅动的尘土洗下来。然后向府上要了一副被褥铺在床上。
坐在桌子前环顾收拾完的屋子,罗仲满是欢喜之色。他拿起他的枪又开始慢慢的擦拭起来,一时间,淡淡的微风,幽幽的鸟鸣,还有天地间的沉寂都陷入了他无比缓慢的节奏当中。
天空一抖披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朱府灯火通明,像漫天的星辰落在了朱府,而此刻的天空依旧星光灿烂并没有少了一颗。
天地两片的灯火中间是深不可测的黑暗,罗仲盯着黑暗的夜色竟痴了,他看不到黑暗中的东西,因为黑暗太深了。可是他又可以穿过黑暗看到天上的星星。
夜变的很深的时候,罗仲才依依不舍的睡去,微笑的嘴角好像也挂着两颗星星。
此刻他是幸福的,虽然他不知道等待他的又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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