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唤过平儿伺候她镜前理妆。等平儿弄好后,凤姐对着镜子左右端详了下,只见镜中人玉颈秀长,粉颊轻匀,鬓云香腮,风髻雾鬓,浮翠流丹如朝霞映雪,艳若桃李恍若神仙妃子。
嘴上更用了口脂,描了唇线,衬的口小唇活,凤姐心内不由自矜起来,嘴角微微一弯,遂轻笑道,“你这画唇线的功夫,进步了不少呢。”
平儿弯腰凑近了细细观瞧,两张如花似玉般的秀靥,在镜中相映成辉。
凤姐便听平儿耳边轻道,“还不是因为奶奶喜欢,人家才巴巴的跟着陈姑娘,学了两日的‘咬唇妆’。还别说,这么画唇线,生生让奶奶威势更重了几分。”
说到这里,又微微一皱眉头,“别动,下面的浅了些,需要再补一下。”
见平儿一本正经地补妆,凤姐遂促狭地伸过手去,轻轻一捻平儿如脂似玉的脸蛋,“这么既能干又娇俏的丫头,怪不得二爷日日念着,恨不得吞进肚里去呢。”
“奶奶!”平儿面颊微红,嗔怒道,“你这样,我可恼了啊,可别怪我不知轻重,气恼之下给你画个猴屁股。”
“哎呦,得罪不起,得罪不起。”凤姐连连告恼。
“说到陈姑娘,这好几日不见她进府了,不知道她那里,还有什么新花样没?”凤姐出口问道。
平儿撇了下嘴,“人家眼下可是个大掌柜呢,哪有时间来伺候你这荣国府的二奶奶。”
凤姐听到大掌柜三字,微微一叹,道,“那吴贵真是个厉害的,不过一个小小的制衣铺子,生生让他做出花儿来了,听说都传进宫里去了?”
平儿点了点头,“是啊,街上都传说,太后娘娘听说了这许干娘的故事,曾派小太监买过两件绣品,也不知道此事是真是假?”
凤姐收拾好妆容,站起身来,对着镜子又照了一番,听了平儿的话,却嘿嘿一笑,口中道,“我看必是假的。那吴贵跟着吴阁老下了金陵,生怕别人对许家起了觊觎之心。便找了些说书的先儿,编了个戏文,让满京中传唱什么——许干娘冬雪义救童子,知恩义童子疏财报厚恩。说的人多了,你看连太后都听说了,便越发没人敢轻易谋算他家的基业了。这也是他把那制衣铺子和食楼,改叫个什么——许干娘制衣铺、许干娘食为天的原因了。不过,真真难听死了,有这么叫的吗?”
平儿心知自家小姐这是眼气人家呢,口中道,“这名字也没什么啊?宋时不还有曹婆婆肉饼、宋五嫂鱼羹、王妈妈茶肆、王小姑酒店、丑婆婆药铺……”
见平儿掰着手指头在那里报数,凤姐斜了她一眼,“得得得,我不过才说这么一句,你小嘴嘚嘚的,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你也没读过书,宋时有什么,你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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