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璇仿佛烈日下的冰屑,忽然间便从人间蒸发。杨龙寻找了好一段时间,也没有发现她的半点踪迹。
段兴严伤势大好,这些日子杨龙一面寻访耶律秀与陆清璇,一面在照看着段兴严。
他是大理段氏后人,其父为天定贤王段兴智。
蒙古攻破大理后,段兴智受封蒙古高官,但蒙人向来残暴野蛮,他便将年幼的段兴严交予忠心的奴仆,从此隐姓埋名。段兴严也是在十二岁那年,那位忠心奴仆临死之前,说出了他的身世,这才知道他竟然是武林上赫赫有名的大理段氏子孙。
只是故国已亡,亲人俱逝,从此也只有飘零江湖,四处浪荡而已。
杨龙暗中观察着段兴严的人品,发现他虽然为人颇为沉闷冷漠,但绝非心肠歹毒之人,当下心中记起一灯的嘱托,心中打定主意。
青竹镇,是原大理与大宋的交界处,处于大理守旧复辟势力、大宋势力以及蒙古势力的包围中,三方势力均以此为界,让小镇成了一个三不管地带,倒让许多**枭雄与奸恶之徒趋之若鹜。
杨龙随着段兴严一路南下来到青竹镇,青竹镇上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帮派,叫做青竹帮,帮主慕容燕耳目众多,绝对是西陲之地消息极为灵通的一人。
而他,与段兴严是极好的朋友。
段兴严要寻找一名女子,杨龙也要寻找一名女子。两人联袂拜访慕容燕,就是希望借助他消息的灵通,及早地寻到人。
杨龙在兴运酒家见到了一直被段兴严挂在嘴边的慕容燕。
据他自己说,他是西南边陲当地的人,但是杨龙却不太相信。因为他长得比关中的大汉还要粗壮彪悍,而他的性格比燕赵慷慨之士还要豪迈奔放。
这样一个彪悍豪迈的大汉,着实难以让人相信他竟是多出性格温软,机灵聪明人的西南的土著。
杨龙三人大口喝着酒,酒并不醇香,只是自家酿造的米酒。三人喝得很豪迈,都是张嘴便干,酒水顺着嘴角哗啦哗啦流下,也没人去擦拭。
干了三四碗甜滋滋的米酒,杨龙连日来的烦闷与不安一扫而空,胸中竟然迸发出一股高涨的豪情,恨不得此时就能仰天大笑,以彰显心中的豪迈。
段兴严常常严肃绷紧的脸上也露出晕红与极为真诚的笑容。
然而那个慷慨豪迈的慕容燕在听完杨龙两人的请求后,却忽然面露歉意,举起手中的酒,仰头一饮而尽,随后朗声道:“朋友相交,贵在知心,我与两位意气相投,原本不该对两位的事情推诿,但是目下在下身处险境,前途生死未明,实在无法一口应承两位。”
段兴严面上微微动容。他久混迹于西南,自是知晓慕容燕与青竹帮的分量。
整个西南地区,若论正道势力,则当以大理段氏与青城派为尊。但是,若论旁门左道的势力,青竹帮这个看似不大不小的帮派,却分量极重。
盖因为慕容燕自身武功深厚,又豪迈义气,交友广阔,天南海北来往的江湖人士都会卖他一些面子。
除了青竹帮,西南一带的久负盛名的歪门邪道势力还有五毒教和金蛇帮。
五毒教极为神秘,很少在江湖上露面,之前也没人在西南一带听过它的名声,直至八年前,西南武林的一个大世家,因惹上了五毒教下的一个女弟子,从而被一夜灭门,人们才知晓五毒教的可怖之处。
与五毒教相比,金蛇帮则极为高调,常常以西南霸主自诩,一惯欺凌弱小,为非作歹,其帮主宗横江霸道蛮恨,武功高强,名震西陲,即便是以青城派身居天下大派的实力,也对其礼让三分。
段兴严盯着慕容燕依旧挂着豪迈笑意的脸庞,心中闪起了忧虑。慕容燕并不是一个喜欢拒绝别人的人,尤其是朋友相求,即便千难万难,他也绝不会一口回绝,想必这次他真的是遇到棘手的事情了吧。
“你究竟遇到了什么事?竟让你这般毫无信心?”段兴严的朋友并不多,连上杨龙或许也只有两人,而慕容燕正是另外那一人,所以他显得十分忧心。
慕容燕洒脱一笑,粗犷的连上露出烈焰般的笑容,端起手中的酒,对着杨龙与段兴严举了举,一干而尽,抓起放在一旁的打狗棒似的碧绿竹杖状武器,将段兴严的疑惑置之不理,大步离去。
段兴严连上露出惆怅寂寥之色,微微呷了一口酒,忽然说道:“他是不愿你我跟着涉险,所以根本不与我们说任何事。”
杨龙眼睛如寒星般明亮,轻轻点头,似是在赞同段兴严的话。
两人沉默着,过了良久,段兴严忽然干尽碗中酒,猛地站起来。
杨龙似乎早已料到他会如此,没有一丝惊讶,平静地问道:“你要去暗中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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