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掌柜不知林蓑何许人也，不敢怠慢，模仿之前所见，扶起长凳，仰躺其上：“便是如我现下这般，腰身缚于凳上，手脚缚于凳脚。”
此时观那妇人仪态，好似案板上一尾直挺挺待宰之鱼。
“死者进入浴堂前后，可有其余人等进入？尤其是这娃娃池。”
一旁的余春泽抢道：“这个早前已细问过，整个浴堂，当时只有张金线一人在内。”
昙笙奇道：“如此说来，这凶手岂不是来无影去无踪？”
林蓑再向掌柜妇人问曰：“掌柜的，你在门口听得声响前，可是与何人闲聊？”
妇人听得林蓑话里有些怀疑意味，一下跪倒在地，呼天抢地：“公人，冤枉啊！天可怜见！小人当时正与那隔壁果子铺何三娘闲谈，绝不在屋内，公人可寻何三娘问话，小人句句属实，绝无诓言！”
合着这妇人已将林蓑视作公差。林蓑看一眼余春泽，见他微微点头，知已作过核实：“掌柜勿急，我只是多问一句罢了。”
“公人，小人历来本分，在这瓦肆内已安身十余年，与人无冤无仇，更不会杀人自毁营生。”
“掌柜消息灵通，可知死者平日与何人有所过节？”
“那张臭平日便只会胡逞一张臭嘴，比我这妇人还会与人聊逗是非。若说得罪人，也不奇怪。不过若问具体得罪了什么人，这个，我也了解不深。”观妇人表情，应是实话。
余春泽出言补充：“我已着手下探访瓦肆内与张金线交恶之人，暂未发现可疑，不过时间紧促，或许探访得未够详尽，如有消息，便立时知会林兄。”
昙笙柳眉深锁，轻声问曰：“余捕头，今日故蒙茶坊内斗茶之时，我亦在场，此后虽有离开，前后不过半盏茶时间，沈姐姐便来到饮子摊前邀我们回茶坊相聚，w.kｓhｕm按理，沈姐姐是绝无时间来回浴堂杀人作案的。不知能否先释放沈姐姐？”
余春泽按手中铁尺，为难道：“小娘子，不怕实话与你说，我自己亦不多信，沈大家一端庄之人，平日又在整个吴州城久有美名，能与一傀儡杂伎有多大恩怨。不过法不容情，目下看来，最可能致死者死亡之物，仍是沈娘子那一盏茶茗。”
“便不能解剖尸体，看下死者胃内残秽么？”
“小娘子玩笑了，依我朝律例，未得家人同意，解剖尸体，以猥亵死者论处。”
“死者可有家人？”昙笙眼中闪烁一丝希望。
“唉，可惜，他父母失佚，膝下于子，家中妻子也已过世。”
昙笙听罢，低眉叹息，无言再辩。
林蓑环顾四周，沉吟片刻后，对余春泽道：“不知现下尸体正在何处？”
“尸首正在义庄。我知各地义庄与孟生门均有千丝万缕联系，林兄若要查看，自去便是。我也该回衙门公干了，若有需要帮忙之处，林兄但往衙门寻我。”
“如此多谢余兄弟了！”
两人出得浴堂门外，互作道别，余春泽便转身往衙门而去。
林蓑见昙笙郁郁不乐，笑曰：“怎如此无精打采？”
昙笙黯然：“林大哥，你信沈姐姐是凶手么？”
“自然不信。”
“那…沈姐姐此回是不是凶多吉少了，毕竟，从眼下证据看来，俱是种种不利。”
林蓑只一按昙笙头上幂篱，朗道：“走，去义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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