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他们就爬上了佘山,向阳的山下有温泉,因为缓缓流淌的热气蒸腾,导致山上云雾缭绕,白茫茫一片,反而不像半山腰更能看到山下景致。夏凤池摇头表示失望,道:“既不高更不险,勉为其难才喊它一声‘山’。”
乔治说:“你在北平经常爬山吗?”夏凤池道:“北平有很多山,都比这个高,我读书时常在早上逃课和同学去爬山。”
大概是回忆令她感到美好,她的笑声非常爽快,听上去清脆明亮。乔治之前那些短暂、纷繁的情史里,从来没有出现过一个如此有生机的女孩,以至于她的笑声令他有些怅然。
夏凤池发现只隔了短短几个小时,姚馥兰和乔治的态度都有所变化,前者显得胆怯犹疑,后者则对自己殷切许多。她甚至觉得,连梅傲生也与昨日大相径庭,似乎一夜之间气氛就变了,变得紧张局促起来。
想到这里,她不由巡视周遭,梅傲生和关佩珊不知道去了那里,乔治正默默望着前方,有种提高警觉、暗自留心的味道。可见她的揣测并非空穴来风。
几个人在山顶呆了一会,竟然还遇到一个卖玩具的小贩,姚馥兰选了个孩子玩的牛皮鼓,欢天喜地的摩挲了许久,她不是还单身吗,不过或许是送给亲戚家小娃的。
返程途中,关佩珊仍然遥遥领先在诸人前面,不给任何人并排聊天的机会,梅傲生则在队伍末端,姚馥兰磨磨蹭蹭,似乎很不情愿下山。乔治双手插在裤兜里,在夏凤池身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但脚下却跟她跟得很紧,有一次夏凤池转身回望,差点撞到乔治怀里。
午饭时,夏凤池第二次看到了姚富丽。
第一次是在用早餐,当时她先看到夏凤池,很快就用她精明的审视打量对方完毕,随即将目光挪开,仿佛同性不值得多看,继而她双眼露出笑意,原来是瞧见了乔治,她冲乔治招手示意,仿佛仙女向渺小的凡夫俗子赏赐福祉那般。
夏凤池印象深刻的,一是姚富丽的手,那双手有着扭曲的手指和突出的手指节,一看就做过很多粗活,也暴露了她的出身,另一个就是才上午九点不到,姚富丽就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看上去疲惫至极。
至于谭松林夫妻嘛,做哥哥一看就是位放荡不羁的公子哥,身上有种隐忍的怨愤,对妹妹也有着出乎意料的冷漠。
这次午餐,夏凤池忽然就听姚富丽提到自己的名字,原来她一面娇笑,一面道:“六小姐你不要怪我多嘴啊,乔治人是真好,家世好、工作好,对人也体贴,就是太风流,不过叫我看这也不算什么毛病,否则谭先生怎么会找他做私人律师立遗嘱呢。”
她说了那么长的一句话,只有一个词、两个字,回音袅袅,犹如深沉的钟声在这餐厅久久不散。诸人都不由提升警觉,好把脑袋上的天线调整到正确方位以便接受讯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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