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雪中行
夜黑得像是噩梦。
雪越下越大,风越刮越猛,天上下的已经不再是雪花,完全可以称为雪片,大片大片粘粘乎乎劈头盖脸,不是从天而降,而是顺着西北风,直接摔过来的。
好在拉爬犁的这八条巨犬老马识途,极为迅捷并具有超长耐力。可贵的是这些巨犬行动一致,看起来训练有素,指挥起来可谓是如臂使指,颇为得心应手。黑夜中狂奔,竟然毫不受夜色和风雪影响的样子,如风驰电掣。据鹿天霖所说,这个速度,天亮的时候,就可以到达总堂了。
脚力固然是便利,如果不是鹿天霖坐镇,也绝不可能如此。看他闭目养神,甚至好似已经酣然入梦,但每到峻岭陡坡,或者密林风口,八条巨犬都被他口中轻轻的低喝之声调控,否则,这奇寒天气,冷风如刀,暴雪蔽目,万千生灵有如刀下待宰之羔羊。他们这些有道法在身的人都难保不冻得须暂寻一处避风所在,何况这几条狗呢。
此时外面雪野上积雪已足有五尺深,走在雪上踏不到地面的松软感觉想必极是奇妙。现在北方建的滑雪场滑冰场非常多,但是能在这样的地界开的,暂时还不存在。如果让那些生长在南国的人们来体验一下,肯定是一个无可比拟的商机。
老王的思绪纷乱无序,信马由缰。神兽盟势力太过超出想象,只一个主管情报工作的天市堂堂主就有如此惊人实力,其他堂主想必都差相仿佛,何况上面连有神一样存在的五王呢。而且神兽盟也不知是何种势力,难分敌友,此去怕是变数过大,远远超出自己三人的控制。想到这里,老王不禁后悔带儿子出来了。
老王当年因兄弟们是聚是散这类的问题,就与熊山君发生了激烈的争吵。老王作为遍临览群书的人,当然主张相忘于江湖。所谓“相见易得好,久住难为人”,人的关系再好,兄弟也好,夫妻也罢,朝夕相处,也必定会审美疲劳。彼此关系未必产生矛盾裂痕,但终究不是所有的故事都是王子与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大团圆结局。熊、虎等兄弟情深丝毫不假,可是大家性格迥异,有的张扬,有的内敛,有的喜静,有的好动,怎么可能长年和谐快乐相处呢?不要说兄弟,即便夫妻,何尝不是“不吵不闹不成夫妻”呢?恩爱不代表不吵闹,吵闹也不说明感情破裂。那些相敬如宾的故事,细想想,实在是太过恐怖了。“相逢好似初相识,到老终无怨恨心”,入世历练之后,你就会明白,十丈红尘中,有哪些是永恒的呢?
记得那天也是酒后,大家因此话题争执得都挺激烈。原本随和、与世无争的老王——那时还是小王,年青气盛,酒意影响之下更加固执己见,终于大家闹得不欢而散。天明之后,大家发现,老王已经悄然离开了。大家嗟伤之余,也都尊重了彼此选择。十几年来倒是各位兄弟也都相安无事。
而更让大家无语的事是,在之后的两三年里,熊虎龟狐鼬兄弟几人都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终于分道扬镳。虽非情感之破裂,终是由兴趣使然。狐鼬喜好入世,龟退隐天池,虎熊还有鸿图霸业的追求,且分别在大小兴安岭扩大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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