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剑阁,黑猿滩。
太阳已经下山,暮色渐起。
平素风景秀丽的黑猿滩,此时却一片狼藉,触目惊心。
草地上,鹅卵石间,到处是残肢断臂,大多是蜀道黑猿与蜀道白猿的,还有个别人类玩家的残骸。
此时战斗已经停止,蜀道黑猿与蜀道白猿分成了两个阵营,虎视眈眈。而黑猿与黑猿之间,白猿与白猿之间也刻意保持着距离,相互提防着。
临近河水的地方,用石块搭着一个粗糙的圆形祭坛,上面有两根粗大的榆木桩子,一根桩子上绑着一只高大的黑猿,它浑身上下伤痕累累,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
另一根桩子上则绑着一只体态娇小的白猿,它的身上倒没受什么伤,望着旁边的黑猿,泪光莹莹。
从上游堆石滩、大理城的方向,静静地飘来一具“尸体”,被漩涡轻轻一带,在转弯的地方搁浅了。
黑猿和白猿们都关注着祭坛上的那对受难者,谁也没有注意到河面,而那具“尸体”搁浅的地方又刚好在祭坛的后面,遮挡了大部分视线。
“尸体”微微一动,“哇”吐出一口脏水来。
晚风习习,刮得草木沙沙作响,黑猿白猿们的呼喝声不时响起,将这个声音掩盖了。
“尸体”勉强抬起头来,面色浮肿,神情茫然,竟然是被堆石滩的白猿头目扔进河里的陈羽凡。
在白猿们的撕咬中,早已将他的衣衫撕得破烂不堪,身上的伤口经过河水的浸泡,纷纷肿胀化脓,他摇摇晃晃地想要站起来。
“嗷——”祭坛上传来了一声惨烈至极的嚎叫声,陈羽凡吓得一激灵,重又跌到在地,再也不敢有分毫动弹。
陈羽凡看不到祭坛对面的黑猿和白猿群,但是却能看到祭坛上发生的一切。
惨叫声是从那只高大的黑猿嘴里发出来的,它浑身伤痕,更为可怖的是它的右眼只剩下了一个血洞,鲜血汩汩外流,淌了一身。
另一根榆木桩子上的白猿望着对方,泪如泉涌,拼命挣扎着,却怎么也挣不开粗大的藤条,只是将四肢勒出道道血痕。
惨叫之后,独眼黑猿反而冷静下来了,残存的左眼,静静地望着挣扎的白猿,瞳仁中,无限温柔。
一只体格健硕的黑猿,站在独眼黑猿面前,兴奋地舔着爪子上的鲜血,意犹未尽。它的尾巴断了半截,似乎是被谁生生拽断的,样子十分滑稽。
秃尾黑猿摸了摸自己的秃尾巴,眼中凶光暴涨,大嘴一张,从独眼黑猿身上咬下一大块皮肉来。
被缚的白猿惊叫连连,独眼黑猿却仿佛已经失去了痛觉,只是温柔地望着白猿,目光一瞬不瞬。
秃尾黑猿将独眼黑猿折磨了半天,自己累得半死,对方血迹斑斑却毫不在意,不仅恼羞成怒,冲祭坛下的白猿群怒吼。
一只须发苍白如玉的老白猿,越众上前,跃上了祭坛,它脸上堆满了皱褶,看不出什么表情。
它松开双爪,将一只通体金毛的小猴子放在地上。小金猴还没有一只普通猿猴的爪子大,显然刚刚出生不久。
“叽——”被缚的白猿惊怒交集。
“咭——”小金猴发现了被绑在榆木桩子上的白猿,兴奋地叫起来,脚步蹒跚地爬过去。
秃尾黑猿一脚将小金猴踢得连打好几个滚。
一直冷静异常的独眼黑猿也愤怒地狂吼起来,四肢奋力挣扎,藤条在榆木桩子上摩擦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小金猴从地上爬起来,虽然被石头磕得生疼,还是继续向白猿爬去。
当小金猴马上就要爬到白猿旁边的时候,秃尾黑猿上前又是一脚,将它踢开。
小金猴一脸茫然,但还是一起来就向白猿爬去。
祭坛下的白猿群里,发出了不满的低叫声,有几头年轻白猿甚至想冲上祭坛,但是皆是被那只老白猿制止。
秃尾黑猿仿佛对这个游戏产生了极大的乐趣,等着小金猴快爬到白猿身边的时候,就一脚将它踢开。而小金猴虽然已经被石头磕得伤痕累累,但是仍然不知疲倦地向白猿爬去。
被缚的白猿哀号连连,独眼黑猿愤怒嘶吼,秃尾黑猿却异常兴奋,乐此不疲。
当小金猴又一次爬过来之后,秃尾黑猿正准备跟刚才一样,飞起一脚,将它踢出去,忽然感到尾部一阵钻心的剧痛,顾不得小金猴,猛地蹿开一丈开外,这才发现自己刚刚结疤的断尾处,重又鲜血淋漓,竟然被身后的白猿又咬去一截。
小金猴终于爬到了被缚的白猿身边,用它那张满是伤痕的小脸蛋磨蹭对方的身体。
被缚的白猿努力想伸出手抚慰小金猴,独眼黑猿的独目中满是泪水。
白猿群一片寂静,连黑猿群也不再鼓噪,静静看着这一幕。
“嗬——”一声怒嘶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秃尾黑猿纵到被缚的白猿身旁,一把抓起小金猴,一扬臂,小金猴瘦小的身体纸片般飞了起来,悠悠飞过祭坛上空,落到了后面的乱石之中,“嘭”一声轻响,小金猴跌到了地上,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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