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有个认识的人总会好些,也是时候该给曼凯治治那‘见女脸红’的毛病了。”
……
“……所以,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如果只是简单的交流,应该没必要来这么远的地方吧?”
时间过去了一个小时左右,昆却只是跟在艾格文斯的身后纷纷走出了村庄的篱墙,两人向着衰败的枯林深处缓缓走去。
眼前的景色,无异就是几日前昆在雨夜目睹的凄凉模样,只是现在少了几分之前的急促与不安而已。
至少还有能被称为“欣赏”的过程。
“……昆,你觉得我把你视作怎样的存在呢?是连接另一个世界的窗户?未来科技的智库?还是战争与武力的瑰宝?嗯……都不是,我把你视作一个敢于挑战极限的猎人同胞,一个可以畅所欲言的朋友。”艾格文斯目视野路的前方,仅用声音对跟在身后的昆轻声说道。
“……你说这番话的意图是什么?”
“意图……吗?我不知道,这也许只是我的自言自语而已。我想传达给你的信息只有一个……”
——我是信任你的。
“我不知道,这种莫名其妙的信任感究竟是从何而来,可能是出于对你的强烈认同感,又或者是所谓的‘正义’吧。可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真正的‘正义’,有的只是‘忠诚’与‘信念’。建立在‘唯一原则’上的行事风格,这便是骑士们所捏造出的、只属于我们自己的‘正义’。也就是说,如果骑士离开了‘忠诚’,那我们所做的一切、所伸张的一切、所仰望的一切,不过只是一个自欺欺人的笑话罢了……抱歉,说了那么多没用的东西。我只是痛恨那些失掉了忠诚却仍然伸张着‘正义’的无耻之徒,这个国家正在经历的变动远比表面上的变化更加剧烈……”
说着,艾格文斯矫健地溜下了面前的沟壑,来到了林中一处极不显眼的沟壑底部。他的面前,竟是一块被稀松的树根和地皮盖住了顶部的浅层空洞。
昆跟着他的步伐,很快也来到了空洞前。几缕稀疏的阳光通过他们头顶的无数条裂隙透了下来。
空洞其实并不大,光线昏暗、气氛诡异,然而这些都不是这里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真正关键因素。
一下到沟壑底部,昆就嗅到一阵刺激性极强的怪异味道。对于常人而言,这种味道可能仅仅只是“很难闻”而已,但对猎人而言……这种刺鼻的气味儿中明显掺杂了尸体腐败后散发出的恶臭。U.unshu.
只是,这种令人作呕的臭味却在另一股不知名气味的遮盖下变得不那么明显了。
艾格文斯从腰间解下了事先准备好的火把,他很熟练地用夹在指尖的两块火石将它瞬间点燃。
在火光的照耀下,男人回过头来,与昆漆黑的双眸四目相望,久居在脸颊上的笑容竟被紧皱的眉梢瞬间抛去了踪影。
“……人心涣散,连我的猎团中都潜入了难以辨析的无名势力。陛下的身边、公主的身边、大骑士中、军队之中、宪兵之中……我不知道,还有多少心怀鬼胎的家伙正蛰伏在王国的阶级之中。但生为曼德兰的魂魄,只要是背弃了国家的逆贼我便绝不会姑息……若是无法粉碎这个庞大、可怕的无形组织,像这样的惨剧,总有一天会降临到每一个曼德兰人民的头上。”
说完,他伸直正举着火把的那只手,好让火舌的光芒窜向空洞的深处。
此时,映入昆眼帘的事物除了用“惨绝人寰”来形容外就再也找不到任何能够“胜任”这个场景的形容词了。
……
弯曲的肢体好似破碎的花朵,鲜血染红的画沾上腐朽的污秽;母亲抱着孩子在冰雪中啜泣,少年拥抱着少女彼此企盼着对方的安然,老人独自坐在黑暗的角落将生的希望留给年轻的一辈……
可寒冷带走了所有人的生命,曾经的生活被诅咒燃烧成灰烬。没有人穿着衣服,全部一丝不挂地在极寒中等待着死亡来临。
而当太阳重新照亮这片灰冷的土地时,他们却在破碎的家园旁静静地等待着肉身的腐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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