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执中道:“实在对不住,我们救人心切,还请奚神医见谅。”说罢朝他作个大揖。
奚寸金却不领受,转过了身子,面向夏侯靖,道:“你可知道你刚才吓走了我的金蜈蚣吗。”
夏侯靖道:“奚神医,人命关天,还是请你先救人,不过就一条蜈蚣而已,什么时候不能捉呀?”
奚寸金自鼻孔里哼出一口冷气:“一条蜈蚣而已?你知不知道这东西乃是罕见的灵物,我费了多大劲,就要把他引出来了,被你们一闹,又不知道躲哪去了。”
夏侯靖道:“好,就算我的不是,实在不行我给你找,但是你现在赶紧跟我去救人,晚了就要来不及了。”
奚寸金解下腰间的葫芦,送到嘴里咕嘟咕嘟喝了两口,道:“我看病救人的规矩你们都知道吗。”
夏侯靖道:“什么规矩?”他一心想救那女子,以至于没有看到大门旁挂着的木牌。
谈执中道:“神医的规矩我们懂,尽管开价就是,我们一定照办。”
奚寸金不说话,也不看二人,自己往橘杏观去,二人只好在后面跟着,路上夏侯靖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尴尬,但奚寸金就是不接话,弄得他更尴尬。
谈执中忽然想到一事,或许可以跟他套套近乎,就问道:“奚神医,我们来的时候看到大门上的横匾写着‘橘杏春秋’,里面可有什么典故?”
奚寸金“哼哼”两声,道:“医家被称为杏林,这你都不知道?”
谈执中道:“实在是在下孤陋寡闻,请神医教之。”
奚寸金斜睨他一眼,见他态度诚恳,便道:“医家之所以被称为杏林,全因为一个人,乃是汉末名医董奉,此人医术高明那自然不用多说了,他在家行医,却不收钱,病重的叫他栽五棵杏树,病轻的就栽一棵,几年之后,他家附近就有了万棵杏树,他又建了一仓,里面囤积杏子,凡是来买杏的,分文不收,只要谷物来换,而换来的谷物又被他拿去赈济穷人,于是就有了‘杏林春暖’这一典故,此后管医家就叫杏林了。”
谈执中道:“此人果然是一代仁医,那橘字又是什么意思?”
奚寸金道:“那是西汉时期郴州一个叫苏耽的人,此人常常跟随郎中采药,颇有些医术,那时郴州瘴疠横行,名不聊生,苏耽偶然间发现橘树的树叶有治病的功效,于是就用院中的井水来煎,再分给那些病人,果然把瘴疠给遏制住,于是后世就有了‘橘井泉香’的典故。”
夏侯靖道:“依我看,这二位的医术都比不上你,你伏虎神医的大名人尽皆知,日后没准也能留下什么典故。”
奚寸金嘿嘿一笑:“小子,少跟我来这套,你吓走我的金蜈蚣,这事没完。”
三人回到橘杏观,那个姓何的小男孩给他们开门,奚寸金道:“不是跟你们说过吗,春天要把门窗打开,让生气入室。”
何小弟道:“是。”忙把大门打开。
屋里的瞿麦听见声音,走出屋迎接,对叶池二人说道:“二位姑娘,这位就是奚神医了。”
他朝奚寸金看了看,满脸疑惑,师父不说采药去了吗,药呢?
二女向他施个福礼,池招云道:“一别数年,奚神医风采更胜往昔啊。”
奚寸金道:“原来是你,你师父的病怎么样了。”
池招云道:“她已于半年前过世了。”
奚寸金道:“以她的病情,如果留在我这里调养绝不会有事,可她执意要走,能撑三年已经是奇迹了。”
他看到椅子上靠着一男一女,道:“病人就是他们?”
夏侯靖道:“对对。”
奚寸金站在二人中间,先是看看他们脸色,然后拿起二人手腕,左右手各以三指搭在他们腕上。
把脉最要紧的就是聚精会神,稍有分心就会出错,众人见他同时给两个人把脉,惊讶的同时也有些佩服。
奚寸金面上毫无表情,好像老僧入定,只有把脉的六根手指在轻微抖动。
叶流珠一牵池招云衣袖,小声道:“云姐,这位神医贵庚啊?”
池招云道:“你看呢。”
叶流珠道:“看不出来……应该比我大吧?”
池招云低笑道:“我也不知道。”
奚寸金眉头一动,缓缓睁开眼,道:“这位姑娘是热毒攻心,没有及时去热,反而经脉运行受阻,热毒憋在经络中,后来又中了风寒,寒邪入体,以致寒热并发,伤了根元。”
夏侯靖连连点头,喜上眉梢:“对对对,就是这样,奚神医可有救?”
奚寸金不答他,把宗正的身子推了推,掀开衣服看了看他后背中镖的地方,只见创口处已经开始溃烂,半个后背的皮肤都变成了青色,他道:“这男的中毒本不深,但没有及时解毒,我猜你们是用点穴手法封住他经脉,不让毒气攻心,送到我这来的,是吗。”
池招云道:“正是。”
奚寸金道:“从汀溪客栈来这需要几天?”
池招云道:“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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