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静在家里呆了一个星期,要回城了。因为工作上的事儿,同事已经催过几次。
这也让修静意识到,生活中最重要的,其实是家人。
就像母亲住院,对于自己来说,这是天大的事儿,但在公司同事眼里,母亲的生死都比不上一笔业务重要。
每次同事来电话,修静都说:“母亲病了,在住院。”
但即使这样讲了,同事也会再问一句:“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啊,产品的资料需要翻译,发给老外”
这又让修静觉得,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大致可以归结成两类,一是血缘。二是利益。除了天生的血缘关系,剩下的关系中,应该都是图点儿什么。就算是人们歌颂的爱情,双方或许是贪图美貌,或许是贪图钱财、地位,就算是精神伴侣,slte,那也是图精神愉悦。总之,人都是图点儿什么。
临走前,修静和姐姐来到母亲的坟前,培培土。
姐姐在坟前说了实话:“其实,咱妈是自杀的……”
修静很震惊,转过头看姐姐。
“我是在医院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的,一直没和你说……是吞的大烟膏子……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带到医院的……”
修静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母亲在地里种了几棵罂粟,她还依稀记得,这东西不能多种,好像超过几棵就犯法了。那时她还问母亲,这个不是有毒吗?为什么还种?母亲只是说,煮肉的时候放一点,香。她没想到的是,母亲竟然把这个东西熬成了膏,最后,这个东西要了母亲的命。
听到姐姐的话,修静默默地低下头,紧紧地咬着牙,她心里五味杂陈。
她愧疚……
母亲是怕花钱才自杀的。如果自己有足够的经济能力,母亲也不至于走这一步。
说一千道一万,母亲的死,是因为自己的无能。
她恐惧……
钱,这个东西是世界上最毒的东西。都说世界上最宝贵的是生命,可有时在钱面前,钱比命值钱。
但是,她更悔恨……
自己过去的五年,一个人最好的年纪,就浑浑噩噩地这样过去了。自己跟着谷军,没钱、没名分,最后什么也落下。哦,不对,落下了盆腔炎和一段不堪的历史。
修静跪在那里,低着头,发然发现有水滴一滴一滴滴到地上,溅起尘土,留下圆形的印记。她没觉得自己哭啊,怎么会流了泪?
她决定,要回本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
修静给谷军打电话借钱后,谷军给她回过电话,但修静都没接。
接着,谷军陪老婆去医院待产。一天后,谷军老婆厚芬生了。
是个女孩。
谷军有些不高兴。
谷军开始夜不归宿,虽然不是天天如此,但每周都会有两三天,晚上以各种理由不回家。
夜不归宿这种情况之前并不是没有发生过。
以前谷军陪客户吃饭,为了拿下订单,玩命地喝,最后喝得不省人事,就直接在酒店睡了。
可现在的夜不归宿不一样。谷军没有在酒店过夜,而是去了修静那里。自从老二出生,谷军就觉得家里没有再能吸引他的东西了。本来以为二胎能生个儿子,结果空欢喜一场。而老婆生产后,人也更加糟糠。
他的重心又开始逐渐向修静转移。可不知道的是,修静心里也有别的打算。
修静刚从老家回来的头几天,夜里经常梦见母亲。有时甚至半夜哭醒,于是就大睁两眼,等待天亮。她意识到,从小父亲去世得早,家里又穷,自己骨子里有一种自卑和懦弱。正是这种懦弱,让她在之前的生活中,和谷军的关系中,一直很低下、卑微。现在母亲也走了,但她感觉母亲并没有真正地离开,而是化成了一股力量和勇气,藏在自己胸口的地方。
她变了。也该变了。
回来后,第一次和谷军见面是在公司办公室。
那天,修静化了妆。化妆不是为了取悦谁,而是因为,修静那天半夜又醒了,起床后,照镜子发现,眼泡有点肿。
谷军看到修静化妆,心里松了一口气,还有心情描眉画眼,说明没有多大的事情。
他让修静送文件到自己办公室。
“回来了?前两天给你打电话,想给你转钱,怎么不接啊?”谷军两眼观察修静。修静没说话。
“靠,你打电话那天,我在碧海饭店,陪北京来的齐总,那个大客户,就上次你见过的那个,喝多了,我都不知道服务员怎么把我弄到房间的……”说着,钻到修静脸下面:“怎么,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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